儘塵笑著應是。真神原是為此而來,這便說得過去了。
寒止自遠處而來,輕身落在她身旁,“晞坻,魔界出事了。”
“什麼事?”
“冉箏身邊的那隻小狼妖,回了南嶺,屠了全族之人。”
“她自己?”
晞坻麵容一絲波動也無,目光仍落在不遠處舞劍的儘塵身上,好似許多性命,在她眼裡,不過塵埃蜉蝣。
寒止一瞬間竟有些懼她。
“是。”
寒止忽然蹙眉,眸子一轉,卻對上晞坻平靜的眼神。
那人想必已經在此處躲了些時候了,可她裝作不知。晞坻如今的想法,他當真猜不透。
猶豫了半晌也沒問出口。晞坻都不在意,他瞎起個什麼勁。
還是南嶺之事更要緊些。
寒止輕聲歎息,“你該去瞧瞧,莫要叫她釀成大禍。”
青硯躲在樹後瞧著,心中五味雜陳。
他尋到此處,沒找到司檀仙君,卻看到這樣一幕。
晞坻手中是一段樹枝,卻完全不輸劍意。
劍鋒斬斷落紅,留滿地飄零。
他是一把劍,亦被晞坻的劍術所吸引。
真神竟真的會用劍,也真的有個師父,那是不是說明,小柳仙沒有騙他,晞坻待他是不同的。
青硯握緊了拳。
她淩駕於萬物,又來自於萬物。
無論她在六界何處,都似乎能與天地融為一體,萬般和諧。
他想起了自己化形的時候,第一眼便瞧見了似乎等他許久的晞坻,那時她的眼神還是有溫度的。
她眸中蘊山涵水,包容萬象,隻一眼,便叫人覺得,那就該是真神的眼睛。
可那溫度隻有一瞬,後來便冷了下來,那裡覆上了一層亙古不化的冰雪,將萬事萬物都隔離開,拒之千裡外。
她平等地俯視一切。
就連風懷,也叫他躲著她些。
他看到寒止,明明白白地知道寒止對她的心意。才知道彆人隻有仰望的份,即使是上神也無法站在她身邊。
入眼處滿目瘡痍,流血漂杵,無數狼族的破碎屍體橫陳在地。
四周滿是飄忽的殘魂,有的還試圖衝向襲月。它們都隻剩了第二魄,伏矢,對應怒。
竟下手如此之狠。
襲月身邊怨氣衝天,她拄著長槍站在堆成山的屍體上,仰起頭看向出現在空中的真神,“你是來問責我的嗎?”
襲月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上此時血跡未乾,如殺神一般。
她神情執著,堅定,嘴邊掛著勝利者的微笑。
晞坻知道她從來都不是沒有心機的小白花,可卻也為此時眼前的景象而震動。
幾十萬年,她捧著一顆仇怨必較的熱烈之心,終在南嶺之地,將其剖開示眾。
不愧是冉箏教出來的,骨子裡一樣的肆意張狂。
“下界人的仇怨與我無關。該問責你的,是千夜。”
“還有冉箏。”
襲月勾了勾嘴角,頗為自嘲,“他為殺申無而死,狼族早便有不臣之心,我替他斬草除根,魔尊知道了,也定然不會因此怪我。”
直到如今,襲月仍隻願稱呼冉箏為魔尊。隻是這片冉箏親許給狼族的容身之所,如今又一次陷入荒蕪。
“他比你清醒,他是個合格的一界之主。”
襲月冷哼一聲,“所有害他魂飛魄散之人我都記得。鳳族那前族長,真神的徒弟,我也要找的。”
晞坻眯了眼。
見她有了情緒波動,襲月笑得更放肆了,抬槍遙指半空中的晞坻,“魔尊魂飛魄散前仍叫你記得他,叫你念著他的好,他為你而不惜性命,這個仇,我也要算的。”
執念侵體化作心魔,會將她的怨念數倍放大。她這仇算的,實在有些無理取鬨。
“你大可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