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桁沭神情依舊淡然,並未因此消沉,似是沒有什麼事能影響到他的情緒。
他吹那隻竹骨簫,帝幽便坐在一旁靜靜地聽,簫聲靜心凝神,喚人心事。
少女心底的感情被喚起,她終於鼓足了勇氣,要同他說出那一句喜歡。
可簫音落幕,他先開了口。
“我該去千界山了。”
帝幽思緒被打斷,愣在當場,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她眨了眨眼,半晌才憋出一句,“曆劫?”
桁沭點了點頭,“那位真神或許會知道我的身世。”
“就為了這個嗎?你若想知道,我可以去問師父。”
帝幽說得有些急。
桁沭斂眸輕輕搖頭,“不止如此,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隻是覺得我就該去那裡。”
“可是……”
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可是她想讓桁沭留下來。
“帝族長說,上任真神以身殉世,才得以救下六界,免於化為一片虛無。那道指引我的聲音,或許是要我去幫她。”
帝幽坐在他身邊,側目瞧見他堅定的神情。
“我得去幫她。”
桁沭待他人雖友善,卻總像隔著一層紗,可望而不可即。
帝幽那時還抱著一絲希望,桁沭在答應帝拂之外,或許對她有些特殊的感情。
直到後來在千界山,看到了他望向晞坻時的繾綣眼神,那是她從來沒見過的,也一直奢求的東西。
她好像在那一瞬間失去了什麼,又明白了什麼。
如果那日她將桁沭攔下來,讓他留在鳳族,她會不會終有一日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在他身邊?
澤燁如進自己家一般,推開府邸大門,將拎著的酒壇重重擱在院中石桌上。
“陪我喝酒。”
看他的模樣,顯然已經醉了。
司檀歎息一聲,走進屋中又拎了兩壺酒出來。
他確實也喝膩了各式各樣的茶葉。
澤燁趴在桌上,手肘碰倒了酒壇,酒壇落地應聲而碎,果然是空的。
“帶著空壇子來找人喝酒,好沒道理。”
澤燁自臂彎抬頭,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思索了好半晌才從他手中接過酒壺。
白玉壺入手溫潤,澤燁將它抬起,對著光仰首細瞧。
流光溢彩映在他麵上,平添風流。
“空的……那可是青丘的百年流霞,怎麼會是空的……”
“隻是……隻是她不喜。”
司檀在他對麵坐下,“我這桂花酒雖沒到百年,可七八十年也是有的。”
“七八十年……爭不過的,她的幾十萬年……爭不過的。”
澤燁又趴回桌上,嘟囔些司檀聽不懂的字句。
司檀拿過酒壺與酒盞,為自己斟滿,“你該去人間曆練些日子,和凡人學學如何生活才是。”
澤燁哼了兩聲,將臉側向另一麵。
眼見著一時半會是醒不過來了,司檀將這壺酒也留給他,起身回屋。
儘塵踏進院子時,便見著這樣一幕。
澤燁不省人事地趴在那,那畢竟是神界之人,宿醉於此丟了顏麵又被他撞見,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糾結的功夫,司檀推門招呼他,“儘塵來了。”
“司檀仙君。”
儘塵如蒙大赦,向他有實無名的師父而去。
“我近日又悟到些東西,特來請教仙君。”
司檀點了點頭,“進屋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