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坻本以為,幾十萬年沒有桁沭的光陰都過來了,這短短半日,她是不會著急的。
可是她錯了,這短短半日竟比從前的幾十萬年都更煎熬些。
晞坻在院中,或站或坐,或來回踱步,眉頭鎖著就沒展開過。
“真神,快坐過來歇歇吧,你還不相信……額……訟蒙真神不成?”
他忽然犯了糊塗,本來隻有晞坻一個真神在,稱呼也方便些,如今有兩位一起杵在這,稱呼便要連名帶姓一起,著實不太習慣。
澤燁抿了口酒,微眯著眼,一副享受的樣子,與旁邊焦急的晞坻形成鮮明對比。
“唉,還是桁沭上神有辦法,真神你如今總算有點人樣子了,那些日子……”
那些日子的晞坻,周身氣壓低得好似能活活將人凍死。
瞧見晞坻的眼風掃過來,澤燁輕咳一聲閉了嘴。
晞坻走到他對麵坐下,拿起酒壺灌了一大口下去。
清酒潤喉,卻不解心結。
“真神,你好像人間在門外等著抱孩子的新父親。”
“再聒噪就把你扔出去。”
澤燁挑了挑眉,拿過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這確實是晞坻能做出來的事。
桁沭如今是凡人之軀,需得有人隔幾日便幫他凝練神魂,才能安然存於神界。
而這凝練神魂的過程,也是極為痛苦。
畢竟是逆天而行,憑借著幾縷殘魂,將一個已死之人硬生生拉回六界內。
晞坻見不得他受此苦痛,這活便接著落在訟蒙身上。
訟蒙化為天地間萬事萬物後,也是這樣日日為自己凝練神魂,才得以回來。
訟蒙重新臨世,還將桁沭一道帶了回來的事如一陣風般迅速傳遍了六界,引起一陣軒然大波,這般逆天改命倒施逆行的事,也隻有真神能做得到了。
無數神仙妖魔趕來千界山,想看一眼這個傳說中的前任真神,可晞坻一道結界將千界山圍了個水泄不通,將那些窺探的好奇視線都擋在了外麵。
澤燁消息得到得早些,來得也早些,成了唯一一個有幸進山的山外之人。
可他沒瞧見那前任真神和死而複生的上神,隻瞧見了等在院中焦急萬分的晞坻。
他帶了壇青丘好酒來,如今卻隻能自斟自飲。
桁沭推門出來時,臉色半分血色也不見,慘白得如已死之人。
他扶在門框上的手仍有些顫抖,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在與晞坻對視的一瞬間綻開了笑容。
未等澤燁開口打個招呼,晞坻已經衝了上去,從上到下一遍遍檢查著桁沭身上的傷。
發覺他當真沒事後,晞坻才將他拽到石凳上坐下。
訟蒙在他身後跟著出來,澤燁找準時機迎上前去,“青丘澤燁見過訟蒙真神。”
訟蒙點了點頭,“你也住在千界山?”
澤燁一愣,摸了摸鼻子,“小神……尚未晉升上神,幸得真神體恤才進得千界山來窺探一二,並不住在這裡。”
訟蒙點了點頭,又側目看向兩人。能全這一段情,倒是他做成的為數不多的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