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西斜,想著還有半個時辰就打烊,本是心情甚好。忽然兩個醉了酒的人從門外跌跌撞撞的走進來,還嘟囔著什麼美人。
慕兒本想前去招呼客人,見這陣仗也嚇了一跳,求救般的向我看來。
兩人乍一看也生的眉清目秀,正人君子模樣,此番情景,應是喝斷了片,走錯了門。
我起身走過去,“二位,我這裡隻是一間小小的茶閣,出門左轉雪月樓,右轉伶人館,要美人,那裡有的是。”
“不,我們找,找人。”
“找人還喝成這個德行,給哪家主子辦事的?”
我將手中茶一揚,那兩人被澆了茶水,瞬間清醒過來愣在那。而茶館裡的客人們也回過頭愣愣的瞧著這邊。
“找誰?”,我將空茶盞放在桌子上。
“我們這是……不好了,哪位是珩佩姑娘,請速速和我們回府。”
我皺起眉,這幾人來得實在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和你們回府?又是回哪家的府?”
兩人麵露疑惑的看著我,“這……”
我正不解,忽然聽見蒼煙傳音,“這兩日我變作你的樣子在外麵做善事救人來著,上次看見劉府嬰兒是中毒之相,便用了點法力替他解了……”
我無奈扶額,你有法力我卻沒有法力,我出聲打斷他的傳音,“哦,是我忘了,上次一彆,與劉夫人約定今日賞花來著。蒼煙,收拾收拾,隨我一同赴宴去罷。”
誰讓你多管閒事忽然好心,這要是不小心改了誰的命數,天上怪罪下來,那可不是鬨著玩的。
我又回身將碾茶的杵遞給慕兒,“若有人來鬨事,不用留情麵,隻要彆弄出人命就成。”
這一句話嚇得那兩人後退幾步,低下頭去。
劉府建造得甚是氣派,其主劉裕乃是當今禮部尚書,府中亭台樓閣,假山清泉,重重掩映之下,流光飛舞,甚是好看。
那兩人在前麵領路,小聲說著話,“如今老爺這麼喜歡我們小公子,大公子定然是不高興的,才會設法拖住我們。”
“小公子這要是病死了……”
“不會的,不要胡說,珩姑娘這不是來了麼。”
我聽著皺起眉,蒼煙到底用我的名字在外麵做了些什麼,他們怎麼把我說的如神一般。
走上一條石板路,兩旁種著淡紫色的小花,一簇一簇的,長勢喜人,著實給這裡增添了不少生機。
“珩姑娘,前麵就是夫人房間了,姥爺和小公子想必都在那裡,二位……”
“哎呀!”,聽那下人將要緊話都說完了,我裝作滑倒,忙扶住身側蒼煙。
誰知他竟真的轉過身來,這一下子卻是直接倒在他懷裡。
我定定心神,想著正事要緊,壓低了聲音,“一會怎麼辦?”
他作勢扶我起來,掌心溫熱,卻是他傳了修為來,“小姐你可小心些,這小公子還等著你救呢。”
那兩名下人聽見這句,也有些急了,“是啊是啊,珩姑娘你沒事吧。”
我朝他們擺擺手,又拍拍身上那不存在的塵土,“這些夠麼?總得留些防身的罷。”
半晌無聲,蒼煙也隻是無辜地笑著,實在是再沒理由耽擱下去,不得已轉身前行。
回過頭的那一刹那,忽覺腳底石板是傾斜的,而且略微鬆動,心底疑問一閃而過,身後傳來蒼煙溫柔的聲音。
“我在呢,你還擔心什麼?”
我愣了愣,就你在我才得擔心,若換成慕兒,是絕對不會惹出這種事情來的。
推開屋門,夫人見了我之後又哭又笑,求我救救她的孩子,麵色凝重淚眼婆娑。旁邊下人急忙上前扶著。
我向屋內人一一看過去。
一人年過半百兩鬢斑白,應是禮部尚書劉裕,一人輕袍緩帶麵容溫潤,應是那個大公子了。
忽然想起,這人間,是要如何行禮的?茗殊閣要安然無恙開下去,可不能得罪這些地頭蛇。
幸好未等我想完,劉夫人已經快步走了過來。臉上淚痕依稀。
“珩姑娘,你可來了,快看看若兒這是怎麼回事,上次不是已經治好了,這……”
我扶住她,“夫人莫急,待我瞧瞧再說。”
繞過屏風,見到床塌上躺著的嬰孩,麵色蒼白。試了試鼻息,確實還活著,隻不過身上實在冰冷。
我皺皺眉,此番症狀……
“珩姑娘,上次你說若兒他是中毒之像,並且也將毒解了。這不過三天的功夫,怎麼又中了毒?這三天裡,我一直在旁守著,吃食也都叫人試過,該不會有機會給人下毒啊。”
三天?會反複的毒?我怎麼記得,箬竹的醫書上寫過類似的症狀,是什麼……青絲蠱來著。
那時,神界。
“此蠱需將施蠱者與受蠱者的鬢發一同喂養蠱蟲。而後受蠱者需將一隻蠱蟲吃下。且另一隻蠱蟲不得離之太遠。施蠱者可控製蠱毒發作時間。毒發之後,受蠱者會五感全失,進入沉睡。”
“要吃蟲子?”,我睜大了眼,不解。
“是蠱蟲,就是把千萬條蟲子放在一起,它們互相蠶食最後活下來的那個。”
“那不還是蟲子。”
“是啊,還是蟲子,不過這隻蟲子很厲害的。”
我不屑,“一隻蟲子能厲害到哪去,它打的過子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