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林曼素，杜明睿一臉驚訝的起身，卻不小心撞動了桌子，咖啡順著大理石紋理漫延，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

管家在身後看見，立馬張口叫人來收拾，而杜明睿也順勢走出來，麵對著林曼素：

“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而後他緩緩伸出手，就像幾年前初見的場景一樣：

“林秘書，許久不見。”

林曼素盯著男人斯文有禮的笑容，視線緩緩移到他伸出的手上，那隻手寬大、指節處因抽煙落有不明顯的黃漬，鏡片後的目光在一瞬間發生了變化，那是一種近乎偏執的厭惡。但抬頭時又在頃刻歸於平靜，如水入墨，沉黑難以窺見。

“不久，不過幾日。”

她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這個男人親眼見她被暮成雪趕出了尚昕，而短短幾天，她又親自上了暮成雪家宅的大門，想必這個人是心存懷疑的。

杜明睿見她雙手安然垂放，沒有要伸手的意思也不惱，隻是笑了笑轉個身，順勢邀請林曼素落座。

“林秘書今日來不知有何要事，還是先坐下來吧。”

“不必，我找暮總。”

見他如主人般的姿態，林曼素不經意蜷縮了一下手指。

“昨夜阿雪喝了點酒回來，睡得比較晚，現在還沒有起來呢。”

杜明睿聞言笑了一下，他比麵前的女子高半個頭，低下頭時眼裡戲謔的光清晰可見，他似乎很懂得怎樣挑撥林曼素的神經，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繼續道：

“林秘書有什麼要緊的事跟我說也一樣，畢竟我和阿雪是未婚夫妻，屆時我再轉達，阿雪肯定不會怪罪的。”

他說完，目光溫和卻暗藏侵略的光芒注視著女人的表情，試圖從中看出些什麼來。

“關於我手上5%的股份，您敢聽嗎？”

林曼素後退幾步，拉開她們之間的距離，這個距離，她不必仰頭看他，目光冰冷直視。

杜明睿不是什麼好人，但他太會裝了。他不接手杜家公司，也從不輕易靠近尚昕集團的業務，自己從業設計行業，像兩袖清風一心隻為自己的理想奮鬥的年輕人。

但實際上，從她對杜明睿調查的蛛絲馬跡來看，這個人早就是杜氏家族幕後的操控者了。

林曼素有理由懷疑，那4%的散股是杜明睿借他人之手轉給了暮成雪。但他是怎麼在當中作梗的，現在她還沒有頭緒。

杜明睿神色微微一變，他看著麵前的人，這個人永遠穿著素麗，如不可高攀的冰上之花，但其能力又是那麼令人驚豔，永遠知道怎麼用一句話切中要害，否則也不會被暮氏老總帶在身邊這麼多年。

倘若以為那隻是補償，那就大錯特錯了，一個成功的商人怎麼會做虧本的買賣呢。

時間一下子靜默，他們對招之間太過於沉入，沒有發現二樓拐角處，有個人抱著手臂不知看了多久。

他們距離遙遠，哪怕針鋒相對的語氣也是平緩，因此暮成雪並不知道對方談論了些什麼。但這兩人要對望到什麼時候？

“你們在乾嘛”於是她皺著眉不爽的出聲。

那片空間詭異凜冽的氛圍一下子消失，林曼素抬頭，就看見暮成雪從樓梯上走下來。

那人明顯剛睡醒不久，頭發隨意的披著，穿著一條寬鬆的粉白色棉裙，裙擺落在膝蓋之上，露出白生生精致的小腿，走動間能見膚質細膩閃著的瑩光。

她忽的推了一下眼鏡，嘴角卻抿成一條筆直的線，看起來更加冷硬。

“一大早的乾嘛？”

暮成雪皺著眉頭，狐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阿雪，林秘書是來找你的。你們先聊，我先去餐廳等你。”

杜明睿笑笑，明智的從中退開，他向來審時度勢，滑不溜秋的叫人難以抓到把柄。

場中隻剩下林曼素和暮成雪兩人。

來乾嘛？

林曼素頂著暮成雪疑問的目光，有瞬間也想問問自己為何一大早跟患了癔症一樣就跑到這地方來。

她不過是收到了暮成雪發的照片和無數搞怪的表情包，就像收到了什麼信號一樣跑了過來，簡直是昏了頭。

林曼素不受控製的抹了一把額頭，在暮成雪上上下下打量的眼光中終於平息下來。

“我來接貓。”她恢複平淡，眉目清冷。

“哦，貓阿~”

暮成雪撇了撇嘴，哦了一聲後像反應過來一樣刻意的拉長了聲音：

“可是貓不在我這啊”然後她彎起明媚的笑容，笑得囂張又無辜。

但林曼素顯然不吃此套，她將手機聊天的頁麵懟到暮成雪麵前，叫她看清楚上麵的內容，特彆是拿張豎著中指的照片和最後碩大的紅色感歎號 。

嘶，喝酒喝蒙頭了。

暮成雪盯著上麵的那些內容，有些無語的碰了碰自己太陽穴，昨天夜裡，彆人邀請她喝酒，因著心情不錯，她就沒有拒絕，但她酒後的品性確實不太好，容易乾些亂七八糟的事來。

“所以現在貓是我的了，你接什麼貓呢？”她打算把情況坐實，反正養一隻貓也不是什麼大事。暮成雪向來喜歡跟林曼素反著來，她就是不想讓她輕易如意。

但今天的林曼素心情顯然不好，金絲邊眼鏡泛著光芒，就像她此刻眼裡如冰石一般的寒瞳。她有一張極好看的臉，下頜線分明，挺致鼻尖下是淡色的薄唇，整個人都帶著一種不近人情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