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不遠千裡見她一麵(2 / 2)

氣氛在被裹挾帶走的熱鬨裡變得安靜,流淌的光色明明暗暗,暮成雪隻能感受到對方的視線放在自己身上,她心裡突地有些不自在和忐忑,但她不願意泄露出來,僵著身子仍然保持著姿態,好像這樣才能讓自己不落於下方。

但林曼素卻始終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

不是,這人來這乾嘛?當壁紙嗎?

“喂,你究竟來乾嘛?”

她頗有些沒耐心地開口,暮成雪腦袋其實已經有點發暈,方才不小心著了那些人的道,下肚了好幾杯酒,那酒喝著不烈,後勁卻大。

她手上的煙快燃儘之時,林曼素終於動了。

林曼素輕輕抽過她指尖的煙頭,隨手摁在旁邊煙灰缸上,在明暗當中盯著暮成雪的每一寸眉眼和每一分神情變化:

“為什麼解除婚約?”當她看到那則公告時,她不可抑製地感到竊喜,就像小時候她曾渴望的其他小孩子手裡的那顆糖果,結果那個小孩因為太過用力把那顆糖甩到了地上時突然產生的卑劣的快樂。

她曾把那顆糖撿起來用水清洗乾淨悄悄舔了一口,如今亦生出想把這個人捧到自己的手上的衝動。

“方才電話你說什麼?”

暮成雪還怔愣於指縫突然空落的感覺,她的手指還保持著夾煙的動作,聞言不受控製地抽動了一下,她腦子有些發懵,眼神也逐漸漂移。她已然忘記林曼素問的上一個問題,緩慢的想著——她說了什麼?

暮成雪緩慢收攏手指,將她置於膝蓋上:哦,好像是我喜歡你。

但那隻是遊戲,她反應慢了半拍,好像是想解釋,但抬頭看見林曼素安安靜靜坐在那裡,浮光掠過她的鏡框時,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麼,動作比腦子快,鬼使神差地伸手將對方的眼鏡摘下。

林曼素下意識地閉眼又睜開,失去眼鏡後,世界變得朦朧模糊,卻平生出幾分曖昧和野心。她的眼尾突然一片涼意,讓她定在了遠處。

“真好看...”

然後她聽見暮成雪呢喃而不真切地聲音。

這是暮成雪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觀察林曼素的眼睛。那雙眼睛平日裡隱藏在鏡片之後,無論何時都那樣淡漠和冰冷。

一點也不像現在如此,因為驟然失去鏡片而閃過迷茫,琥珀色的瞳眸似乎有一片冰霧,仔細窺探之下,便能窺見霧氣後麵流動的景色。

她好像在林曼素眼裡看到了自己。

暮成雪眨了眨眼,像是想看得再清楚些,一個往前,卻因為起得太快,一下子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時光仿佛靜止,林曼素僵著身子,呼吸像驟然停歇,她的眼神因發愣而癡呆,血液因流動而滾燙,好像有什麼突然一下衝擊了她的靈魂,驟然心神震顫。

林曼素緩慢的抬起手,虛虛地環在暮成雪肩上,對方柔軟的身體和溫熱的體溫是那樣真實而暖和。

“初七...”她在腦裡難得有些無措:“我好像...喜歡她...”

她其實還想說,她仿佛等這一刻等很久了,哪怕這隻是一個忽如其來意外的擁抱,但她好像真的等了很長很長的時間,長到她覺得,她跨過無儘時空就是為了來見這一個人。

初七不便說話,隻是呼啦一下蹭過她的耳邊,像是安慰又像是默認。

“林曼素?”懷裡的人疑惑喊到。

暮成雪覺得自己腦袋越發沉重,一時分不清自己身處何時何地,她掙紮起身,撐著林曼素的肩膀,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對方,然後像終於確定了什麼似的:

“林曼素,我...”

她頓了一下,不經意打了個酒嗝,緩過來後臉色驀然有些憤懣夾帶著一些平日裡難能見到的委屈。

林曼素以為她要說些說什麼,例如方才電話裡的那四個字,不自覺支著耳朵靠近她,她落下的碎發不經意落到暮成雪臉上,帶著輕微的癢意。

“我...”

暮成雪感受到癢,不自覺避開,側臉差點貼上林曼素白皙的頸側,一股帶著酒味的熱息噴灑:

“我...一代酒神,絕不服輸!”

“......”

林曼素耳朵漫上的熱意突然神奇地退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