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棋燈被他托著下巴,被動地仰著臉蛋,眼中迷蒙,唇角還帶著鮮豔的緋色。
明明沒有人囚困他,他卻像是被折斷了羽翼的鳥兒。
秦執突然就說不出重話了。
被忽視的楊博還在叫嚷:“怎麼都不說話了?大名鼎鼎的天才主唱,對著這麼一張臉,很難不心癢吧?朝夕相處可真讓人羨慕,誰不知道荊老師的前隊友有多爽?我說的對吧,荊、老、師?”
他刻意放慢語速,在用侮辱的話一遍遍將荊棋燈的自尊淩遲。
荊棋燈終於有反應了。
他眼中一片惶然,身體不受控地顫抖,秦執看他突然變白的臉色,意識到他的情況不對,他必須現在就帶荊棋燈離開。
秦執轉身把荊棋燈擋在身後,盯著楊博的眼神一片晦暗:“楊博,B級練習生,練習時長一年半,拍過雜誌,據傳是楊海高中校草。”
楊博心驚:“你怎麼知道?”
秦執跟他身高相仿,可威壓很足,他站在那裡冷眼看著楊博,痞氣一笑:“人蠢就要少說話,滾。”
秦執說:“不然我不會保證會不會發生什麼。”
楊博並不服氣,可他現在不敢跟秦執硬剛,他不知道秦執手裡還有沒有自己的把柄。
楊博憤憤地走了,離開前又不老實地往荊棋燈身上瞟。
秦執荊棋燈擋在身後,沉聲道:“眼睛不要可以剜了。”
楊博徹底被嚇住,沒想到秦執一個現役愛豆能毫無顧忌地放狠話。
樓梯間就剩下秦執和荊棋燈兩個人,秦執把安全通道的門關上,順便在褲子上抹了抹手心的冷汗。
“我不會問你問題,你也不用跟我解釋。”秦執讓荊棋燈靠在牆上,他站在半米遠的地方,問:“如果你需要空間,我現在也可以走。”
“不要走。”荊棋燈手撐著牆壁,像是在尋找勇氣,又重複一遍:“對不起,請你不要走。”
秦執輕嘖一聲:“你怎麼總在道歉?”
荊棋燈又在說:“對不起。”
秦執捏捏鼻梁,手上的青筋暴露了他開始煩躁的情緒。
秦執問:“現在可以離開了嗎?他們等很久了。”
然後又趁荊棋燈開口前攔斷他的話音,說:“沒有指責你的意思,你也沒有任何錯,我隻是說,可以回去訓練了。”
荊棋燈點頭,秦執一直觀察著荊棋燈的狀態,自然也就注意到了荊棋燈擦眼淚時手腕內側——那裡有一道疤。
秦執疑惑,但什麼都沒說,他打開安全通道的門,正要走出去,忽然被荊棋燈攥住衣角。
“走樓梯好不好?”荊棋燈臉色太差了,整個人像是從冷水裡撈出來的一樣,他現在還有些本能地抗拒,不想跟人說話,不想跟人接觸,不想在自己這樣脆弱狼狽的時候麵對以後要日日相處的人。
但秦執是荊棋燈此時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是他在避免在深潭裡沉溺的浮萍扁舟。
荊棋燈強迫自己仰著頭,祈求秦執的允許:“我想走樓梯,不想出去。”
秦執呼吸一窒,第一次明白什麼叫被美顏暴擊。
他隻知道一件事,荊棋燈可真漂亮。
濕漉漉的眼睛漂亮、殷紅的嘴唇漂亮、失了血色更顯冷白的臉蛋漂亮,就連攥著自己衣角的手都漂亮。
手……秦執看清了那道疤,並不是他以為的胎記錯覺,而是真真切切的一道疤。
秦執收回腳步:“走吧。”
荊棋燈如釋重負,他走在秦執身後,後知後覺地嘗到了被保護的滋味。
“謝謝。”
“不客氣。”
兩人都沒再說話,他們練習室在四樓,走下四層樓的樓梯並不費什麼功夫,但兩人走得慢,秦執還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確認荊棋燈好好地跟了上來才放心。
荊棋燈自然能感覺到秦執的善意,他隱隱意識到,秦執或許也沒有那麼討厭自己。
荊棋燈有些開心,但這喜悅太散太遲,還沒法衝淡他山洪爆發的悲切。
一時傷一時喜,過載的精神處理中心呼叫幫手,係統崩潰。
荊棋燈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一腳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