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執還欲再說,卻被荊棋燈一聲不高不低的呼聲喚回了神。
“秦執。”
荊棋燈說:“回來吧。”
隻需要一句話,秦執胸腔裡鼓噪的雷聲停了。
他平靜下來,大石落地,他和荊棋燈的破冰,竟是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候。
秦執鬆開高子滿,一點眼神都沒再給。
甫一對上荊棋燈的眼神,秦執心震了一下——荊棋燈的狀態很不對。
他徑直走向荊棋燈,架起他的肩膀,然後摸到了他冷濕的手心。
……
後麵發生的事荊棋燈記不太清了。
他的靈魂好似從□□剝離了出來,支撐他完成彩排和正式錄製的大概是積壓在心底多年的不甘。
一回到宿舍,荊棋燈下意識地應著不知哪個隊友的話,然後順著牆麵就倒了下去。
“哥!”
“荊哥!”
“落落!”
荊棋燈緊閉著眼,腦中一片混亂,被無數場景衝擊著。
擁擠的後台甬道,逼仄的雜物間,碎了一地玻璃殘片的宿舍……
荊棋燈好似被淹沒在令人窒息的海水裡,他拚命往上回遊,可身上卻像綁著石頭,有無數雙手拖拽他,要把他溺斃在這裡。
他蒼白著臉,雙眼已經無法聚焦,額頭的冷汗和顫抖的手都明示著他的異常,他聽不見任何聲音,耳朵裡隻有雜音轟鳴。
身邊的呼喊隔著又濕又冷的霧氣,遠遠地聽不清,隻有咆哮如雷的風聲。
他被記憶的繭不遺寸縷地緊緊裹住,透不過氣,時間碎片化作迅疾的厲風,割得他連呼吸都痛。
“……看著我,看著我。”
荊棋燈費力地睜開眼辨認著,是秦執。
“哪裡不舒服?告訴我。”秦執單膝跪在荊棋燈身前,他握著荊棋燈的肩膀,一隻手還去探荊棋燈的脈搏。
他背著光,被半攏在懷裡的荊棋燈其實看不清秦執的表情,但他莫名從他難掩焦急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心疼。
僅僅是這一絲,也足夠荊棋燈笑出來。
“你在心疼我嗎?”荊棋燈輕聲問。
他說著無關的話,好像自己的狀態並不打緊。
可豆大的冷汗出賣了他,他的情況很不好,秦執想起樓梯間裡荊棋燈的夢魘,心裡有了決定。
“是不是?回答我。”
不在正常狀態的荊棋燈此刻變得格外執拗,沒聽到秦執的回答便一遍遍地確認。
秦執把人圈在懷裡,親了親荊棋燈的眼睛,安撫道:“是,心疼,落落先不說話了,我送你回屋。”
他把荊棋燈抱進一直空著的臥室,然後把其他人擋在了外麵。
秦執站在門前,和經紀人高薪對上了視線,意有所指地說:“他現在的情況最好不要很多人圍著,我照顧他,累了一天,你們也都回屋休息吧。”
經紀人聽明白了,帶著其他人離開。
秦執關上門,走回床邊的時候荊棋燈正看過來,眼睛裡的惶急漫了出來,整個人像是一碰就碎。
其實現在荊棋燈的狀態已經比預想中好很多,秦執永遠都會記得那日昏暗樓梯間裡荊棋燈快要窒息的蒼白和脫力。
那樣仿佛一觸就碎的緊繃感,僅僅是過後回想,都會跟著深吸氣的憋悶。
你到底遭遇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