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陶不明白為什麼對方見到自己會如此高興,但也順著說道:“阿姨,您是來看沈宵的吧。”
阮海棠點點頭,說:“宵宵身體不舒服,怕我知道了會擔心就一直瞞著,但他很久不來我便猜到了,就想著來看看,順便給他送些東西。”
莊陶放下心,既然人家母親要去,那也就沒他什麼事了,剛想找機會告彆,就聽阮海棠繼續說道:“可我作為女子,是不能進男傭樓的,這也是我不方便過來的原因。”
莊陶一愣,沒想到這點:“啊……”
“看到你就好了,”阮海棠溫柔的目光彌上幾分懇求,“你是宵宵的朋友,也是唯一能接近他的人,你可以幫我把東西送上去嗎?”
“……啊?”莊陶慌張地擺手,“阿姨,你弄錯了,我不是啊。”
沈宵對他明顯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莊陶生怕把人得罪了,阮海棠的觀點是哪兒來的啊?
阮海棠抿唇笑笑,“陶陶,我可以這樣叫你嗎?雖然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但是阿姨特彆喜歡你,難怪宵宵會對你表現出興趣。”
說著她雙手牽住莊陶的手,“如果不是身體特彆難受,他一定不會讓我發現的……你就當幫阿姨這個忙,好嗎?”
……
“三少爺,您今晚不會又不回來了吧?”
連昆大步跟向莊爾星,語氣擔憂:“您最近每天都按時歸家,好不容易才讓夫人她們高興些,好歹再堅持幾天。”
莊爾星轉著手裡的車鑰匙,毫不在意道:“要不是陶陶回來了我才不在家住,家裡有什麼意思?再說爸媽現在的心思可不在我身上。”
說到莊陶,連昆微微笑了笑,他是莊家的老人了,和莊易上下屬多年,情誼早已超過普通的雇傭關係,莊家三個孩子他都是看著長大的,現在小少爺也回來了,連昆打心裡高興。
“小少爺性格溫順和善,長得又討人喜歡,莊先生和夫人稀罕的不得了。”
“那是,”莊爾星勾了勾唇角,“我的弟弟,自然是最好的,何況——”
莊爾星話語一頓,眼神落在遠處微眯了眯,“陶陶為什麼會和阮海棠走在一起?”
不遠處,莊陶和阮海棠背對著兩人,阮海棠不知說了些什麼,莊陶似是點了點頭,接過她遞來的東西,然後轉身上了男傭樓。
“估計是通過沈宵認識的,”連昆猜想道,“據說前兩天沈宵帶病工作被小少爺看見了,主動幫忙把他送回住處不說,還請了家庭醫生給他看病。”
莊爾星挑了挑眉,“還有這種事。”
“是啊,”連昆笑笑,“小少爺心地善良,很樂於助人。”話音剛落,連昆忽然意識到他和沈宵的關係,於是立馬止住了話頭。
莊三少爺不喜沈宵,這是莊家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當年阮海棠離婚,家裡又出了那樣的事情,為避免徒生事端,莊家是不打算用她的,但雲秀之心軟,看她們母子無依無靠,同意阮海棠繼續留在莊家工作。
本以為這件事會到此結束,可令莊家沒想到的是,阮海棠提出了一個要求:她的兒子沈宵必須也住在莊家,這樣她才能放心。
莊爾燁在一旁立馬出聲拒絕:“你來莊家工作已經是我母親的仁慈,沈宵太危險,我們不會允許他住在這裡。”
阮海棠求助的眼神看向雲秀之,後者微蹩眉頭,顯然也很為難。
阮海棠攥緊沈宵的手沉默半晌,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她沒有理會莊易夫婦倆的攙扶,狠狠的把頭磕向地麵:
“先生,太太,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宵宵這個樣子我不可能讓他一個人,隻有莊家能收留我們,我向你們保證,他絕對不會惹事的……”
莊爾星立在一旁,聳聳肩道:“你的保證有什麼用?莊家又不缺你一個傭人。”
他覺得無聊,轉身正待離開,餘光卻忽然瞥到沈宵的眼神。
處在漩渦中心的他被阮海棠拉著跪在地上,瘦小的身子腰杆直直的,垂著的腦袋抬起來,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莊爾星。
那陰沉的目光絕不是一個十歲男孩該有的。
莊爾星俯視著他,忽然改了主意;
“可以,”他懶懶地出聲,“我允許你們留在莊家。”
阮海棠抬起頭,不安眼神中帶著驚喜,連莊爾燁都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但我有一個條件,沈宵不能有絲毫的差錯和讓我們不滿的地方——否則你們母子倆都得走。”
之後的七八年,莊爾星沒少為難沈宵,傭人們見風使舵,自然也不會給他們好臉色,但後者從未出丁點錯處,沈宵母子倆在莊家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活了八年之久。
他們鮮少會主動出現在莊家的視野前,這回與小少爺扯上關係是第一次。
連昆收回思緒,視線重新落在莊爾星身上。
後者望著阮海棠離去的背影,麵上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半晌輕擺了下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