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宵垂眸,半晌開口道:“我倒還想問你。”
不好好在包間待著,一個人跑出來乾什麼。
“這裡太大了,”莊陶嘟囔著,“我都找不著哪是哪。”
“找不著就亂走?”沈宵聲音有些冷,他忽然低下頭,烏黑的睫羽眨也不眨:“知不知道樓上是乾什麼的?”
莊陶反應有些慢,他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沈宵湊近他,聲音低下來,用嚇唬人的語氣:“專撿你這種沒人陪的小孩,帶到上麵去,沒有三天三夜下不來。”
他靜待著觀察對方的反應,可莊陶愣了愣,說:“不會的,我有人陪啊。”
沈宵冷笑一聲,“誰陪你?”
簡澄揚,還是佛言?他們把你帶到這裡,不還是讓你一個人跑出來了?
可莊陶迷蒙著那張潮紅的臉蛋,專注地看著他,說:“你啊,你不是就在我旁邊嗎?”
“……”沈宵伸手托起他的下巴,仔細看了幾秒,“看來是真喝多了。”
托住自己下巴的手溫暖而寬大,莊陶舒服地打了個哈欠,眯著眼,整張臉幾乎落在那手心裡:“困,我想回家……”
沈宵說:“讓簡澄揚他們送你。”
見他沒反應,沈宵隻得晃晃他的肩膀,“莊陶,你在哪個包間。”
“唔……”莊陶睜開眼,向自己來時的方向望過去,走廊兩側完全一樣的門,長的看不清儘頭。他傻笑一聲:“忘了呀。”
“我自己回去吧,”莊陶揉揉眼睛,感覺清醒一些了,“不用麻煩彆人。”
沈宵無言地看著他,不揉還好,揉了以後兩隻眼睛紅得像兔子,渾身一股果酒香味,誰敢讓他真的自己走回家?
“那你就坐在這,”沈宵說,“等我……”
手機專屬鈴聲響起來,沈宵被打斷,目光投向聲音來源,莊陶的衛衣兜。
“是澄揚,”莊陶仔細辨認屏幕上麵的字,對沈宵笑笑:“我先接個電話。”
“喂,我……”
“陶子你跑哪去了?”簡澄揚急躁的聲音順著網線傳過來,“我和佛言找了你半天。”
莊陶被他吼得手機差點沒拿穩,“我在……我看看昂,”
沈宵示意莊陶把手機給他,接過後說道:“他在一樓大廳酒水台。”
“沈宵?”簡澄揚詫異道,隨即又有些著急:“莊陶在你那?你彆輕舉妄動啊,我馬上到!”
電話被掛斷,莊陶還一無所知地看著他,問:“我們現在走嗎?”
“……”
不到三分鐘,簡澄揚和佛言匆匆走了過來,看見莊陶全須全尾地坐在那,兩人才鬆了口氣。
“莊叔還托我和言子照顧你呢,”簡澄揚對小醉鬼說:“要是第一天就把你弄丟,我倆沒臉見他了。”
他揉了揉莊陶的腦勺,然後才把目光投向身後的沈宵,視線下移到後者身上穿的製服,眼神頓時有些複雜:“原來你在這兼職?”
怪不得一放學走的那麼快……
沈宵神色淡淡,絲毫沒有回答的意思,忽然袖口處緊了緊,他垂眸看過去,莊陶一手拉著他的袖子,正仰頭衝他笑。
醉鬼傻笑。
佛言咳了咳,對沈宵道:“辛苦你了,陶陶交給我們就好。”
簡澄揚拽著莊陶要走,“送你回家。”
莊陶沒應話,他懵懵的,腦子也反應不過來,拽著沈宵袖口的手卻下意識使勁,“我……”
簡澄揚看到兩人的姿勢不由得挑了挑眉,說:“沈宵,你既然還在工作,就彆讓陶子影響你了,對吧?”
一句話將他拉回現實,沈宵強迫自己的視線從那張臉上移開,冷冷地說:“隨你,要走就快點。”
莊陶聽出其中冷酷無情的意味,小嘴扁了扁還是沒動。
佛言見狀笑了笑,他輕聲提醒道:“陶陶,再不回家莊叔和雲姨該著急了。”
聽到莊易和雲秀之的名字,莊陶緩緩安靜下來,這才嘟囔著“嗯”了聲。
臨近夜半,俱樂部的人愈發多,特意營造的氛圍昏暗炫目,簡澄揚搭著莊陶的肩膀,以一個保護的姿態,三人逐漸消失在視野裡。
等調酒師交班完回來,沈宵摘下員工牌,“走了。”
調酒師叫住他:“小費沒給你呢!”
看著沈宵離開的背影,調酒師莫名其妙地摸摸鼻子:“剛剛還好好的,怎麼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