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你就讓我再也沒有張嘴的機會。
你身上背負著罪惡與責任,你逃不開,更脫不掉。
你活在地獄,還妄想回到人間。
無數個聲音在沈宵腦中旋轉,阮海棠的卑微祈求,繼父惡毒的打罵,莊爾星毫不掩飾的厭惡,以及所有對他做過不公平事情的人一次次穿過他的心臟。
腦子疼的要爆炸,極度壓抑痛苦中,沈宵莫名想到了另一個人。
剛見了第一麵就溜進房裡給他送藥,擔心他的傷口,甚至還醉著說要跟他回家,拽著他的袖子不放。
他眼睛總是亮亮的,笑起來真的很可愛,沈宵曾告訴自己一萬遍不要再去想,但他騙不了自己,莊陶的出現讓沈宵覺得自己似乎還沒有無藥可救。
……
路邊的燈光一盞接一盞熄滅,雨量卻絲毫不見降低的趨勢,反而瓢潑著在地上打出水花。
沈宵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不知過了多久,他抬眼瞥向路邊的玻璃,那裡不太清晰地倒映出身後的一個人影。
不遠不近的已經跟了一路了。
沈宵不動聲色,抬手拉低了帽簷,腳步不減,在經過前麵那個路口後迅速轉彎,緊接著消失在十字街口。
黑衣服男人見狀快步走上前,警覺得四處梭尋,地上的腳印很快被衝刷乾淨,男人眯起眼,毫不猶豫地轉向左前方的一條小巷,他的腳步又急又快,經過轉口的瞬間被一股強大的衝力遏住脖頸。
“砰”的一聲,男人被一隻手慣到身後的牆上,黑暗中麵前響起沈宵陰沉的聲音:“你是誰,為什麼一直跟著我?”
男人沉默幾秒,“原來你早就發現我了。”
脖子上的手瞬間加大力氣,“回答我的問題。”
“……我不是壞人,”男人緩緩舉起兩隻手,“相信我。”
“那你連著半個月跟蹤我是為了什麼,”沈宵冷笑一聲,“保護我的安全?”
男人沒想到自己這麼早就被發現了,他眼中劃過一抹讚賞,“您的警惕性很高,防範意識很強。”
“彆廢話。”
沉吟半晌,男人開口說:“我是沈家的人,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太多,但請相信我,我並沒有惡意。”
沈家……沈宵隱隱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還未等細問,男人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懷中掏出一把閃亮鋒利的刀刃,直直向沈宵刺去,後者立刻鬆手,抬臂擋在身前。
下一刻,男人收回刀,飛速消失在黑夜裡。
沈宵看著那人離開的方向,心裡浮現出怪異的感覺,腳步剛動,鞋底便碰到一個物體。他垂眸看著地麵,彎腰撿起那份報紙,是剛才那個男人留下的。
報上幾個大字在雷電的交映下清晰倒在沈宵眼前:華都沈家——沈氏掌權人沈策或確診不治之症。
——
“陶子,陶子,”任嘉叫了莊陶兩聲沒回應,忍不住加大音量:“莊陶!”
“嗯?”莊陶回神,放下手裡的筆,“任嘉,叫我有事嗎?”
“你想什麼呢,叫了你兩聲都沒聽見。”任嘉說,“我想問你音樂社的麵試準備的怎麼樣。”
莊陶出神地回答:“還好,這幾天都有在練習。”
“你好好練著,”任嘉低下嗓門兒,“聽一個音樂社的學長說,今年的報名表裡有幾個厲害的同學,據說有一個家裡還是拉小提琴的世家呢。”
“……”
見對方隻是輕輕點頭,任嘉終於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肩膀,納悶兒道:“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我,我最近學習壓力大,”莊陶沒法解釋是關於校外小混混的,隻得找借口說:“晚上太晚睡了,總覺得累。”
任嘉了然地點點頭,寬慰道:“也是,畢竟一上來考這麼好,怕掉下去也正常,不過沒關係的,你有這張臉,考倒第一都沒人怪你。”
“……嗯。”
那幾個混混在莊家麵前根本不值得一提,甚至根本不需要莊家出麵,莊爾白一個人都有一百種解決他們的方法。
可莊陶沒法向莊爾白解釋他為什麼要幫沈宵。
但換種角度考慮,如果被打劫的人是莊陶自己就好說了。
他隻要在發生後告訴家裡,莊家自然會出麵解決,完全不需要沈宵出現。
這是莊陶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可一想到要獨身麵對那幾個窮凶極惡的壞蛋,莊陶就有些發怵。
他鼓起一邊腮幫子,自暴自棄地想,大不了被他們揍一頓,到時候再找大哥收拾他們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