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Translatio……(1 / 2)

莫裡斯 Stonecastle 2405 字 10個月前

薩寧頓是莫瑞斯的人生中的下一個舞台。他沒有引起人們注目地橫穿過去。他的成績不佳,其實比他裝出來的要好,體育方麵也不突出。人們倘若注意到他,就會喜歡他,因為他長著一張開朗親切的麵孔,對旁人的關切立即做出反應。然而,像他這種類型的少年比比皆是—一他們構成了學校的脊椎,我們不可能端詳每一塊椎骨。他走的是一條平凡的路一被關過禁閉,挨過一次鞭笞,作為古典文學專業的學生,一級級地升班,好歹升到六年級。他成了學生宿舍的舍監,後來又任全校的監督生,並被選為足球隊員。儘管笨手笨腳,他卻很有力氣,身子骨很結實。板球嘛,他打得不怎麼好。作為新生,他曾被欺負過;他反過來欺負那些看上去悶悶不樂或孱弱的學生,並非由於他殘忍,而是由於這是司空見慣的事。總之,他是一所平庸的學校的平庸的成員,給人留下個模糊而良好的印象。“霍爾?且慢,誰是霍爾?啊,對,想起來了,那家夥還不賴。”

這一切是表麵現象,骨子裡他感到困惑。他已失卻兒時的早熟的鮮明個性,那時,他曾把宇宙理想化並做出解釋,結論是宇宙中充滿了奇妙的洞察與美。“出自嬰兒和乳臭未乾的小兒之口……”而不是一個十六歲少年的言論。莫瑞斯忘記了自己曾有過無性的時期,如今進入成熟年齡,方領悟到孩提時候的知覺是多麼正確明智。目前他已下沉到比那時低得多的地方,因為他正朝著生蔭的幽穀(譯注:作者把《舊約·詩篇》第23篇的“死蔭的幽穀”改為“生蔭的幽穀”。)往下降。該穀位於矮山與高山之間,除非先飽吸彌漫在那裡的霧氣,誰也穿不過去。他在裡麵探索的時間比絕大多數少年要長。

一切都是模糊而非現實的,酷似一場夢。莫瑞斯在學校裡做過兩場夢。它們能夠象征這個時期的他。

在第一場夢中,他感到非常暴躁。他在踢足球,對手是他十分厭惡的一個沒有特征的人。他竭力想看清楚,那個不易分辨的人忽然變成了小園丁喬治。但是他不得不小心謹慎,否則那個人會重新出現。喬治沿著田野朝他奔跑,□□著身子,從柴火垛上一躥而過。“倘若他這時變得不對勁了,我會發瘋的。”莫瑞斯說。他和喬治剛剛抓住對方的時候事情就發生了,強烈的失望使他驚醒。他不曾把這與杜希先生那番說教聯係在一起,更無從與第二場夢聯係上,然而他認為自己會患病的,後來又覺得這是為某些事遭到了懲罰。

第二場夢就更難以說明了,什麼也沒發生。他幾乎沒瞧見那張臉,勉勉強強聽見了一個聲音:“這是你的朋友。”就結束了。然而,這使他心中充滿了美好,使他變得溫柔。為了這樣一位朋友,就是赴死,也在所不辭;他也容許這樣一位朋友為自己赴死。他們彼此問肯做出任何犧牲,不把俗世放在眼裡。死亡、距離也罷,齟齬也罷,都不可能將他們疏遠,因為“這是我的朋友”。不久之後,他接受了堅振禮(譯注:也譯作“堅信禮”。基督教禮儀,象征一個人通過洗禮同上帝建立的關係得到鞏固。嬰兒受洗後,滿七歲即可受堅振禮,自此能獲得聖靈賜予的恩典、力量和勇氣。)。他試圖說服自己,那位朋友肯定是基督。可是耶穌基督蓄著肮臟的胡須。難道他是個希臘神嗎?就像古典詞典中所畫的?很可能是的。然而他最有可能隻是個凡人。莫瑞斯克製住自己,不再進一步試圖闡明他的夢了。相反地,他把夢拖到現實生活中來。他再也不會遇見那個人,更不會聽到那聲音,但它們比現實世界的任何現象都更真實,遂引起了這麼一件事:

“霍爾!你又做夢哪!罰你抄寫一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