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誤了兩堂課了。”莫瑞斯說。他身穿睡衣,正在吃早餐。
“都彆上了——隻不過是受到禁止外出的處分唄。”
“你願意坐在摩托車的挎鬥裡去兜風嗎?”
“好的,到遠處去吧。”克萊夫邊點燃一支香煙邊說。“像這樣的天氣,我可不能老待在劍橋。咱們離開這兒,走得遠遠的,遊泳去吧。一路上,我還可以用功。哎呀,怎麼啦?”這時傳來了跑上樓梯的腳步聲。喬伊·費瑟斯頓豪探進頭來,問他們兩個人當中的任何一個能不能當天下午跟他一道打網球。莫瑞斯同意了。
“莫瑞斯,乾嗎同意呀,你這傻瓜?”
“為的是最快地把他打發走。克萊夫,20分鐘之內在車庫跟我碰頭。捎上你那些枯燥的書,把喬伊的風鏡也借來。我得換衣服,再帶點兒午餐。”
“咱們騎馬去如何?”
“太慢啦。”
他們照預先安排的那樣碰了頭。喬伊的風鏡毫不費力地就弄到手了,因為他不在屋裡。然而當他們沿著耶穌小徑馳行時,學監叫他們停下來。
“霍爾,你不是有課嗎?”
“我睡過了頭。”莫瑞斯傲慢不恭地大聲叫喊。
“霍爾!霍爾!我跟你說話的時候,你得停住。”
霍爾繼續駕駛著。“爭論下去也沒用。”他說。
“一點兒用處也沒有。”
摩托車飛也似地跨過橋,奔上通往伊利(譯注:伊利是劍橋郡的一座小城鎮,常有來自附近劍橋的遊客參觀遊覽。位於烏茲河西岸,坐落在衝積扇的岩石“島”上。現存的大教堂是由諾曼人隱修院院長西米恩創建的。)的公路。莫瑞斯說:“咱們現在該下地獄啦。”發動機的馬力很大,他又天性莽撞。摩托車向沼澤地撲去。天空快速地向後退著。他們化為一團塵霧,一股惡臭,俗世的一片噪音,但他們所吸的空氣是清新的,他們聽到的隻有風那快活的長嘯。他們對任何人都不關心,他們超然物外。倘若死神降臨,他們依然會繼續追逐那後退的地平線。聖堂的塵塔,城鎮——那就是伊利——被他們撇在後麵了。前方還是同樣的天空,顏色終於變得淡一些了。“向右轉”,再轉一次,然後“向左”,“向右”,直到完全失掉方向感。“啪”的一聲,接著又“嘎”的一聲,莫瑞斯置之不理。兩條腿之間發出了像是攪和一千顆石頭子般的聲音n沒出車禍,然而在黑黝黝的一片田野間,馬達突然停住了。聽到了雲雀鳴囀聲,長長地拖在他們身後的那溜塵土開始沉降了。除了他們.連個人影都沒有。
“咱們吃飯吧。”克萊夫說。
他們坐在長滿了草的堤岸吃了飯。河水幾乎察覺不出地移動著,沿堤栽種的柳樹無止無休地在水上投下影子。哪裡也看不到製造整個風景的人。吃完飯,克萊夫認為他該用功了。他攤開書本,不出十分鐘就睡著了。莫瑞斯在水邊躺下來抽煙。出現了一輛農夫的手推車,他有心打聽一下他們目前待在哪個郡。然而他沒吱聲,那個農夫好像也不曾注意到他。克萊夫一覺醒來,已經三點多鐘了。他劈頭就說:“過一會兒咱們該喝茶了。”
“好的。你會修理那輛該死的摩托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