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會。是不是什麼地方發生故障了?”他打了個哈欠,走到車子跟前去。“不,我修理不了。莫瑞斯,你會嗎?”
“當然不會。”
他們二人相互貼著臉頰,開懷大笑。他們認為車撞毀了是無比滑稽的事件。況且這還是外公的禮物呢!八月間莫瑞斯將達成人年齡,外公給了他這份賀禮。克萊夫說:“咱們把它撂下,走回去如何?”
“行。誰也不會來搗蛋吧?把大衣什麼的都放在車裡。喬伊的風鏡也放進去。”
“我的書怎麼辦?”
“也放下吧。”
“飯後我還用得著書吧?”
“唔,這就很難說了。喝茶比吃飯重要,這是合乎常理的——喂,你傻笑什麼?——倘若咱們沿著河堤一直走,必然會撞見一家小酒館。”
“他們把河水兌在啤酒裡!”
莫瑞斯朝著克萊夫的側腹打了一拳。他們在樹叢間打鬨了十分鐘,太荒唐了,連話也顧不得說了。他們重新變得若有所思,緊挨在一起佇立著。隨後,將摩托車藏在野薔薇叢下麵以後就啟程了。克萊夫隨身攜帶著筆記本,到頭來它報廢了,因為他們沿堤走著的那條河分成了兩叉。
“咱們得蹬水過河。”克萊夫說。“咱們可不能兜圈子,否則就會迷失方向。莫瑞斯,瞧——咱們必須筆直地朝南走。”
“明白啦。”
那一天,不論他們當中的哪一個提出什麼建議,都無關緊要,另一個人準同意。克萊夫脫了鞋和短襪子,卷起褲腿。隨後,他踩進那褐色的水,沒了頂。他遊著泳,浮上來了。
“深極啦!”他邊急促而慌亂地說,邊從水裡爬出來。“莫瑞斯,我完全沒想到!你想到了嗎?”
莫瑞斯叫喊道:“我必須適當地遊泳。”他就這麼做了。克萊夫替他拿著衣服,陽光燦爛。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一座農舍跟前。
那位大娘既冷淡又粗鄙,然而事後他們說她“好極了”。到頭來她總算是以茶水招待了他們,還容許克萊夫在她廚房的爐火旁烘乾他那些濕衣服。她說“隨你們給多少都行”,他們多付給她一些錢,她隻是咕噥了一句什麼。他們依然興高采烈,什麼也抑製不住他們。他們使一切都起了變化。
“再見,多謝你的招待。”克萊夫說,“要是本地的一個男人找到了那輛摩托車-尚若能把我們放摩托車的地點講得詳細一些就好了。不管怎樣,我把朋友的名片留給你,請他們費神把它拴在摩托車上,將車運到最近的火車站去。大致就是這樣,我也說不準。站長會給我們打電報的。”
火車站在相距五英裡的地方。他們走到車站的時候,太陽都快落了。晚飯結束後,他們才返抵劍橋。這一天的最後一段時間過得十分美滿。不知道是什麼緣故,火車滿員,他們緊挨著坐在那兒,在喧鬨聲中小聲交談,麵泛微笑。他們是像平時那樣分手的,誰也沒有憑一時衝動說點兒特彆的話。這是平凡的一天,然而他們二人都是平生第一次過這樣的日子,而且也是最後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