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儘一生 我叫徐薇,是九蓮宗首席大弟……(2 / 2)

穿越鏡像世界 水晶提子 11080 字 10個月前

難道就因為我當初,那樣肆無忌憚的惡整他和徐清之而留下了如此強烈的後遺症?!

“跟我走!”正在我心痛得撕心裂肺時,雷子淵拄著拐杖一把拉住我,就要離開山洞。我木然站在那裡,不動不搖。

他這些年以來所有的隱忍,在這瞬間,全部爆發,“在山涯上,你自己口口聲聲說,不在意他不喜歡他,不是嗎?!!不是準備處理完長樂穀的事情,就離開嗎?!!跟我走!沒有做完的事,我陪你一起做!跟我走!!”

胳膊被攥得生痛,我卻依然不動不搖。那麼大的局,少了九蓮宗,我這輩子都布不下,我笑得苦澀,回絕:“不行,我不能走。”

有種絕望一點點在心底漫延。

這一次若再拒絕,他便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們就真的再也走不到一起了。他今天看徐清之時,露出的那樣灼烈的隱忍的疼痛的眼神,我從未見過。

雷子淵卻不再理會我的反應,拉著我就要離開。多年未曾流下的眼淚,再次流出,我穩身不動,任他如何拖拽都不動不搖,他本就重傷在身,此刻行動已是勉強為之,這會兒一番拉拽下來,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又崩裂開來。

緊握的胳膊突然被鬆開,雷子淵支著木拐堅定的離去。我卻驚慌失措地拉住他的手,淚流滿麵,近乎哀求:“再等我兩年,不,一年,就一年!子淵,我現在真得不能離開,不能沒有九蓮宗……”

雷子淵一字一頓:“要麼,現在跟我走,要麼,鬆手。”

現在跟他走,肯定不行!但是鬆手,我做不到。我拽著他的手,微微顫抖起來,哀哀哭求:“子淵……”

雷子淵的愛堅定而熱烈,他離去的背影卻冰冷而絕決。

我慢慢滑落,低聲嗚咽:“現在真的不行……”

……不能沒有九蓮宗……

我是一個貪婪的女人。最終,為自己的貪婪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失去了自己最愛並且最愛自己的男人。

女人一輩子所求的是什麼?

就在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得天昏地暗時,子淵突然跑了回來,急吼吼地喊:“蘇蘇!快離開這裡,暗龍,暗龍出洞了!”

我一時還有些沒回過氣,一旁一直沉默的徐清之便已經摟著我,拉上雷子淵跑路了。

此時我也反應過來,“往那邊,那邊有回靈草!”

暗龍,就是深淵蜈蚣,成群結隊的深淵蜈蚣。它們所過之處,所有的一切,樹木泥石,任何有生命的沒生命的物體,都會被腐成一團翁臭的黑泥。

過者皆腐,就是它們的可怕之處。而它們最怕接近的就是回靈草。

這附近的崖壁上便生有大片的回靈草。但深澗穀底,崖壁濕滑,而回靈草細嫩嬌柔,長不及一尺,它們依附崖壁淺層而生,根係根本不牢,我們附無可附,攀無可攀。

徐清之一手摟兩人,提氣輕身,一飄數丈。我借機將劍深深插入崖壁,抓著劍柄,勘勘鬆口氣,卻發現徐清之根本不及揮劍入崖,就已然力竭?!我慌忙抓住他的手,這才發現他竟然重傷在身。而且發絲淩亂,衣衫也多有汙損。

此時,子淵也斬劍入壁,而徐清之經我一搭手,回過氣,也在崖上穩住了身形。兩人也隻能穩住身形罷了。

而轉眼之間,一大片黑壓壓臭哄哄米高的蜈蚣浪潮已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壓了過來。片息間,就填滿了崖底。

幸而當時徐清之反應夠快!

我苦笑著搖搖頭,掏出一柄飛劍,在牆上開起洞來。這兩人都是重傷在身,而這些蜈蚣不填飽肚子是不會回洞的。而兩人身上又都有傷,那血腥味是怎麼掩都掩不住的,隻希望回靈草的這塊招牌夠大!

在徐清之的勉力為之和雷子淵的不甘示弱下,又添了兩名挖洞人力,不一會兒,就開出一個能夠容納三人的小洞。

三個人,加上一堆回靈草坐在一起,聽著洞外鋪天蓋地的細碎啃噬聲,一時寂靜無聲。這種寂靜並沒有持續多久。

蜈蚣開始啃噬崖壁!

我嗤嗤噴笑兩聲。一左一右,兩個男人同時看向我。雷子淵瞥了我一眼,低聲嘟嚷:“有病啊你?”

徐清之卻是淺淺一笑。

簌簌的啃噬聲越來越近,我又噴笑兩聲,見子淵不滿的看著我,我蹦出一句:“我們就在這兒把崖底坐穿吧!”

同時腦補了這樣一幅畫麵:三個小人兒困在鐵籠內,擠作一團,突然,地上破了一個大洞,隻聽得“嗖嗖嗖──”三聲響過,三個小人兒見影兒不見人的拖著華麗麗的詠歎調流星般墜落。

我一邊腦補畫麵,一邊仍舊嗤嗤噴笑。

子淵懶懶抬手,在我腦袋上空,虛戳一下,戳破了我的那幅腦補畫麵,白了我一眼,嘴角擒著笑,“都什麼時候,還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我啃嗤又笑了兩聲,隻覺右胳膊一緊,轉頭看去,徐清之低垂著眼眸,貌似他突然發現了回靈草的又一種神奇莫測的功效,一幅聚精彙神的神情。

拜他這貌似無意識的打差之後,我和子淵之間剛剛恢複的那點融洽氣氛頓時全無了。空氣中,再次隻剩下簌簌的啃噬聲。

突然,山壁微微一震。徐清之撩開洞口那層薄薄的回靈草向外探望,蹙眉思慮片刻,猛然一震,抓著我的胳膊急聲說:“不好,暗龍隔開了回靈草在啃噬崖壁!薇兒,你先走,你的傷勢早已無礙,沒了我二人的拖累,尚能逃得一命!”

暗龍的所作所為我早已通過回靈草看到。我甩都不甩他,淡定地坐在地上,穩如泰山,“我不走。”你們兩個都在這兒,讓我走哪兒去?!

雷子淵也是微微一震,探出頭望了望,卻是望著我嘴角一翹,又穩穩靠在石壁上。徐清之一看我二人的神情,苦苦一笑,怎麼也淡定不起來,就要躍出去,我趕緊拉住他,“你乾什麼,現在采再多的回靈草也沒用!”

“總比這樣乾坐著好。”

“那也不許這洞口周圍的,這樣你又能采多少?!還不如省點力氣!”

拉回徐清之,我聯係上回靈草,發覺蜈蚣所在之處已經位於洞下兩米處了,連忙將靈氣外放。洞口的回靈草一接觸到靈氣,猶如飲了仙界瑤池仙水,蹭蹭往上竄,一個個長得粗如藤蘿,根係深深紮入崖壁內。那些深入崖壁之內的蜈蚣,就此氣絕。

我的強勢引發了蜈蚣群的強烈嫉恨,它們一波一波衝上崖壁。早已被無數蜈蚣惡臭的血液浸染的普通回靈草,被蜈蚣蹭落,掉在崖底。

徐清之和子淵又擴大了洞口,兩人站在洞口外與崖壁下方的蜈蚣交戰。本來已經被蜈蚣腐液浸得鬆軟的岩壁,再加上靈力交擊的摧殘,一時紛紛如雨般落下。

不多時,洞口便成了黑色海洋中的一方綠葉孤島,整個懸空在崖壁,隻有上麵數個立方與整個崖壁連在一起,就像一個搖搖欲墜的果子。果子周圍蔓延著生機昂然的回靈草,這些回靈草有手指粗細,沿著洞口生長,長整個石洞包裹著,沿著果柄向上,向上崖壁的上方,深深紮根。

我的靈力經過瘋狂的催生,也幾近枯竭。

突然,一陣地動山搖,石洞宣告解體。子淵和徐清之同時腳下踏空,雙雙摔落。與此同時,兩根指寬的回靈草葉緊緊纏住兩人。

徐清之慘然一笑:“薇兒,鬆手吧。”

我不聞不問,隻是強忍著頭痛,埋頭尋找能夠回靈的丹藥。然而所有的藥都早已用完,連徐清之的藥都早已全部被我吃完,哪裡還有什麼靈丹妙藥可以讓我哪怕能夠回靈一點點?!

“既然不喜歡我又為什麼要這樣?!”這是徐清之第一次這樣大聲質問我。

我無神地望了他一眼,依舊低頭找藥。他卻低聲笑了,“薇兒,你能如此對我,我已心滿意足。”說完不顧早已亂成一團的經脈,徒手聚靈,要切斷回靈草。

我趴在地上,死死抓住他的手,望著他含笑的眼眸,淚一滴一滴滑落在他臉上,定定望著他,嘴裡卻低低叫著子淵的名字,“子淵,子淵,子淵……”

“……對不起!”

話落,草鬆。

縛著子淵的那束回靈草鬆開了,我含恨咬在地上,沒有咬到岩石,卻咬到滿嘴甘甜的汁液,是回靈草汁!變異了的回靈草汁竟然有如此靈效?!我精神為之震,猛然醒悟到這正是生機之所在,回靈草馬上以迅雷之勢再次束向仍在墜落中的子淵。

卻已經晚了。

全速追向子淵的回靈草,始終與子淵有差之一線的距離。直至子淵落入蜈蚣群,至始至終,子淵一直望著我,黑眸沉沉,一字一字地對我說:“蘇姬,彆再讓我遇到你。”

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是紛亂,冰冷,機械的。

回九蓮宗,休養,微笑,布局,微笑,滅魔宗,微笑,重創正道修士,在談笑中布局,在談笑中湮滅一切,神擋殺神,魔擋滅魔。

紛亂中,我似乎遇到了奪舍重生的子淵。

他笑得陰狠毒辣:“蘇姬,我說過,不要再讓我遇到你。”

我笑得溫雅賢淑:“遇見又如何,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兩次。”

長樂穀,我用一生來保護你。

子淵,我這一生都在背叛你。

直到,那一聲帶著淡淡微壓的詢問在天際響起:“汝之願望為何?”

我猛嗑三個響頭,嗑得頭破血流,一字一頓:“吾願雷子淵之魂,從此離開此界。願雷子淵之魂,不在此界投胎轉世。願雷子淵之魂,平和幸福。”

“如爾所願。”

淡淡的威壓撕裂了空間,一道黑色的裂縫憑空出現,我扯下胸前的項鏈中扔進裂縫,裡麵是第二次被我所殺,被我封印了十年之久的雷子淵魂魄。

雷子淵,一直以來,有件事你一直都弄錯了。你喜歡的人並不是我,是清之。

雷子淵,我之於你的傷害已經永遠也無法贖清,就讓時間洗去你靈魂中的愛與恨,讓一切還歸於無。這封印加持了神器之力,可維持萬年。而裡麵那束溫暖的靈魂彼岸花,會讓你的心不至於孤寂無依。

又一個桂花飄香之月,長樂穀的遠古守護大陣運轉。長樂穀從此消失於世間。

“長樂穀,我生於斯,長於斯,終老於斯,如果有來世,希望與你了絕此緣。”病榻前,我喃喃自語。

那個讓我不敢愛也不敢不愛的正太兒子,此刻守在榻前,仰著粉粉的小臉,呐呐問我:“娘親,不喜歡長樂穀嗎?”

我扯扯嘴角,算是一笑:“啊,我愛她,更恨著她。”

這個兒子是個意外,為了他,清之生平第一次求我,也是唯一一次求我。

“辰兒,彆鬨你娘了,讓她好好睡會兒。”清之翩然踱進房裡,正太兒子脆生生答應一聲,“吧唧”在我臉上親了口,噠噠跑出去。

合上門,掩了半扇窗,清之坐在榻邊為我掖著被角,我嘟嚷一句:“都怪你,不該要他的。”

清之輕輕一笑:“舍不得他,就多陪陪他。”

“你總這麼說。”

清之旦笑不語。我抬眼看去,清之雖依然風華清朗,兩鬢卻多了一束白發,那束不顯老態,卻憑添兩份雅然的風華氣度。隻是那眼角眉稍的暖意,卻掩不住眼底深處偶爾浮現的悲傷。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在他的刻意放縱下,我已經把他變成這樣一個人,悲傷如斯,清冷如斯。

這麼多年了,吵了他那麼多次,從未有一次真正趕走過他。想到這裡,我歎口氣,再次嘟嚷:“你脾氣真壞。”

清之垂了垂眼眸,抬起手指,虛虛在我額上一戳,“嗯,幸而是你,換作他人肯定吃不消我這個臭脾氣。”

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我與他相識已深,隻要對方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我卻從未想到,到了如今,他到把子淵的那個破我腦補畫麵的動作學了個十成十。

雖是如此,我卻真得不敢瞎想了,怕引出他心底的悲傷,怕看到他眼底流露出的那深沉如水的悲傷。

從我嫁給他,便無時無刻不在布局。布到今天,早已到了油儘燈枯之境。隻為他那一聲聲輕輕的低語:“再陪他一些日子吧……再多陪辰兒一些日子吧……”

我的思緒剛飄走一會兒,待回神的時候,便看見清之望著我,眼底流露著深沉如水的悲傷,連忙轉移話題,“剛剛羽荷來看我了。她說她在碑前立了誓,此生永不離開長樂穀。”

我現在到跟羽荷成了好朋友了,她的心思我再知道不過,自然得為她打算打算。更是為了我的正太兒子,和眼前這個男子。

“嗯。”

“羽荷人挺不錯的,可惜還孤身一人,在長樂穀連個伴也沒有。”

“沒關係,長樂穀男修又多又帥。她總能找到合意的。”

“可是,她有喜……”

“薇兒。”清之突然抬高聲音叫我,我嚇了一跳,躲躲閃閃地不敢看他。他伏下身,捧著我的臉逼得我不得不正視他的眼,那眼底的悲傷毫無保留的肆意砰擊我心靈深處。

見我正視他的眼,清之這才低低地說:“薇兒,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對我,不可以這樣對我……”

“嗯,不這樣了,我保證。”見清之露出微笑,我才閉上眼,嘟嚷著說,“有點困了,我小睡一會兒,晚上還有給辰兒講故事呢。”說著又倦倦地半睜開眼,“啊,是了,今天說好要去看桂花的。”

“明天再帶你看。”

“嗯,那也行。”我滿意的合上雙眼,眼前的清之淺笑淡然,風華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