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樓中間的盥洗室裡,廁所和水龍頭都藤蔓被包得嚴嚴實實,半點能洗漱的空隙都沒有。
顧螢把手電筒塞給陸橘,將她向後趕了趕,隨即雙手握刀,狠狠地砍在藤蔓上。
她們一驚。
莫湖來不及阻攔,眼睜睜看著藤蔓斷裂開,並沒有要攻擊她們的意思。她鬆了口氣。
顧螢接連砍折十幾根,砍得手腕發麻,露出一個水龍頭。她擰開,水龍頭虛虛地咳了幾下,並沒有咳出水。
陸橘摸向水管,又冰得迅速縮回來。
莫湖想打開手機搜索水管結冰怎麼辦,誰知手機也抵擋不住陰冷的盥洗室,凍關機了。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林聆夏想哭。
顧螢沒說什麼,提著刀走向廁所,在她們崇拜的目光中,清理出一個隔間。
陸橘研究著飲水機,它正在藤蔓的懷抱中黑屏,不知道有沒有通電。
這裡有電嗎?
她看向飲水機的背麵和牆壁的縫隙中,插頭和插座是分離的。
在飲水機旁,還有一個套著防護罩的機器。陸橘自己拽兩下,沒拽動。
盥洗室的對麵是澡堂。莫湖與林聆夏推開澡堂沉重的門,掀開門簾,發現裡麵並沒有藤蔓涉足。
這裡比較暗,林聆夏拍開燈。燈光緩慢亮起,能看出地麵很乾淨,如果不冷的話還稱得上溫馨。
莫湖擰開淋浴水龍頭,仍然沒水,她正要關上,水管忽然顫抖起來。
林聆夏趕緊拉著她後退。不知道過去多久,在女孩子期待的目光中,花灑落下細細的水流。
林聆夏歡呼一聲,去叫顧螢和陸橘。
她踏進盥洗室,發現水龍頭也在斷斷續續地咳嗽著水滴,飲水機亮著,顧螢和陸橘站在奇怪的機器前。
“這是什麼?”林聆夏問。
“似乎是供暖設備。”顧螢說。
剛剛她和陸橘合力把藤蔓清理掉,防護罩摘下,發現這個機器有水箱,隻是現在已經變成“冰箱”。她們不知者無畏,直接插上電源。
機器發出胡言亂語的滴滴聲,似乎在報廢的邊緣。但它堅強地挺過來了,開始給室內供暖,結冰的水管慢慢融化。
“太好了。”莫湖說。
保暖飲水洗漱的問題解決,但食物問題仍在。
這麼認認真真地查找整個上午,才把五樓走完。稀奇古怪的物品她們發現不少,食物卻是半點也沒找到。女孩們分了兩個麵包,吃完後略帶喪氣地走向四樓。
顧螢輕車熟路地走到樓梯口處,順著半掩的安全門向外看——
黑暗寂靜的未知,如深海中凝視著的巨眼,堆積著粗長的墨藍血管,鋼鐵是頭顱堅硬的骨架,連接從遠古傾頹的獸。
而她們,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無名的遺塵。塵埃隨風飄下,離這個世界又近一步。
推開四樓的安全門,她們見到的不再是公寓樓的宿舍布局,而是四方大廳,桌椅排列和玻璃窗口。
這是食堂!
女孩們目瞪口呆,手電筒都不知道該往哪裡照了,忙不迭繞開藤蔓奔向玻璃窗口。
窗口雖然是空的,但後麵有大廚房。
廚房裡擺著一列黑色的冰櫃,幾口大鍋。洗菜池也是大號,金屬在光束的照耀下閃著冷芒,沒有水龍頭,陸橘把自己的手伸過去試圖感應出水流,失敗。顧螢走到砧板旁,看看掛著的刀具,每把都比她的水果刀鋒利。
林聆夏已經著手開冰櫃了,乍一打開,殘留著的寒氣撲麵而來。這麼多冰櫃挨個開過去,有的剩些已經變質的生冷肉類,有的剩些化掉的冰激淩,幾瓶未開封的飲料,林聆夏拿起來觀察。
她從沒見過這些牌子,但配料表和保質期都沒什麼問題,她把飲料放到背包裡,接著開冰櫃。
林聆夏又找到幾袋麵包、肉類和醬料,收獲頗豐。她把目光投向莫湖,莫湖捂著嘴,默默把冰櫃關上了。
“怎麼了,莫莫?”林聆夏走過去問。
莫湖擺手,臉色不太好:“沒事,這列不用看了,我去吐一吐。”
陸橘從洗菜池前讓出位置,疑惑地望向那冰櫃。
顧螢就喜歡刺激的,拎著新刀跑過去看。
“……考。”
林聆夏隱隱約約,看到了大片糊糊的紅,她越想越不對味,越想越反胃,手裡的袋裝肉類和醬料趕緊扔掉,擠到洗菜池旁一起吐去了。
林聆夏邊吐邊忍不住好奇:“那是什麼啊?”
莫湖:“彆問了嘔。”
陸橘什麼也沒看見,從包裡翻出備好的瓶裝水給兩人漱口,然後跑到顧螢身邊遞過求知的眼神。
“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的肢體,還沒有處理好。”顧螢捂著雞皮疙瘩說。
這個世界的食物可能還包括這些奇形怪狀的肉類?
她真的食欲全無。
莫湖漱完口,抹掉眼淚,恢複冷靜:“走,下一層。”
公寓樓第三層,手電筒的光照亮了安全門後寂靜的實驗室。一字形單通道實驗室布局,實驗桌上儀器設備都已損壞,玻璃傾塌在珀榴藍上,燈具垂眸注視她們。
實驗室存在大片手電筒照不到的未知區域,每扇門上玻璃窗漆黑。
女孩們的步伐都變緩許多,輕便的鞋子落在碎玻璃上,發出輕響。
顧螢走到一扇門前,握住門把,眼看就要旋下。
“你再後退就要貼我身上了。”林聆夏身後的莫湖說。
“我能不進去嗎?”林聆夏發出請求。
“你自己在外麵不安全。”顧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