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冬陽光溫暖,院中的樹枝上搭著幾條棉被,熱烘烘的棉被間藏著隻大貓。
哮天精力充沛地踩著雪,到處找丘丘。
敖閏繞著楊戩轉,視線從他的胸膛移到腰背。
楊戩失笑,任由她拎起袖子,配合地抬起手臂:“這是做什麼?”
敖閏拈過他的袍袖,指尖的觸感有些毛糙,袍裡麵夾著粗麻絮,便捷又禦寒。
道人在山中這樣穿沒問題,但跟著她堂堂龍王半年還這樣穿,實在不夠氣派。
敖閏靈機一動,大步流星地進屋。
楊戩的發冠疑惑地歪了歪。他也跟進去看看。
敖閏又拖出床底的黑木箱,挑出一副鎖子黃金甲,提到楊戩的麵前問:“這個你喜歡嗎?”
楊戩猝不及防,對上金光閃閃、燦爛奪目的盔甲,表情有瞬間的空白。
鎖子黃金甲胸部是顆巨大的明珠,領部一圈珍珠,肩膀處綴著水晶、垂著絲絲縷縷的珠穗,腰帶是金鑲玉製,很符合龍族的審美。
而且,這黃金甲略動就叮叮當當,打起架來備受矚目,實在是各路美人美神不二之選。
楊戩從戰場上走個來回,愣是沒見過誰穿這麼閃的盔甲。
殷商元帥孔宣倒是一身紅袍金甲,孔雀似的開屏。哦對,他就是孔雀,可他也沒誇張到給盔甲鑲金綴玉。
這玩意到底是做出來給誰穿的?
等等,楊戩忽然覺得有點眼熟。
好像有某隻猴子會穿?
楊戩:“閏閏,這……”
敖閏擺好盔甲,再捧出一頂鳳翅紫金冠和一雙藕絲步雲履。屋內生輝,她眼裡亦映得璀璨:“全套的披掛!你換上肯定好看。”
鳳翅紫金冠上,兩根長長的雉翎還在悠悠輕顫。
楊戩實在沒忍住,笑得胸膛震動。
“你笑什麼?”
敖閏從滿地的美麗零碎上邁過來,湊到他眼皮底下,露出不理解的神情。
楊戩克製著笑意,軟聲勸道:“閏閏,這披掛很精神,卻不適合日常穿戴,可能會嚇到來找哮天玩的孩子。”
敖閏想到珠珠,再摸摸厚重堅硬的鎖子黃金甲。
“有幾分道理。”
敖閏認同地將全套披掛收回木箱,順道把嵌玉明盔、裝銀鎖甲也歸位。
“既然甲胄不好,那這件赤衣繡袍呢?”
繡袍壓箱底多年,敖閏抽出時竟無一絲褶皺,而且色澤鮮亮。
敖閏捏著肩膀處與楊戩比量。
兩人距離拉進,楊戩端正地站好,俯首見她的蓮花冠,卷舒開合,返璞歸真。
他抬手觸碰那花瓣,似也觸碰到她那不著淤泥的蓮華心。
敖閏斥道:“彆動。”
楊戩順從地點頭,繡袍貼在他身上,很明顯尺寸並不夠寬大。
敖閏握住繡袍坐在榻上,想起了這件衣裳的來曆。
她自幼在西昆侖學道,青少兒長得快,道袍總是短一截。每次休沐回家,母親都會給她備上新衣服。
千年前大災難時,她違抗師命提前回家,母親的衣裳還沒有做好。
後來母親趕製這件赤衣繡袍送來冀州,便退隱於天,母女再未相見。
這應該是母親為她做的最後一件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