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既然事態已然發展至此了,橫豎都要拿了通天鑒才走,好歹他們也得進那苦厄之地才行,更何況,夏翊床榻下的陣法,難道就一定是通天鑒所在之處嗎?興許隻是夏翊的什麼小秘密呢,鳳歌若是成功混過後日的婚典,說不定都不需要他們暗中去查探,夏翊就會直接告訴他們,同時又解決了自己的終身大事,靈芷這樣一想頓覺心裡好受一些,“妖尊大人,後日婚典你可還在?”
火玹思忖一瞬,慢悠悠道,“此次來魔域是為了修好一事,順便參加一下夏翊的婚典,也算合理。”
“你這樣英姿勃發的上尊,肯定知道如何在婚典上幫鳳歌蒙混過關吧。”靈芷笑的俏麗,歪著頭看向高深莫測的男子,以表親近,微微朝著火玹挪了挪身子。
他揚眉,“方才你是不是沒聽清,本座來此是為了同魔域修好,所謂修好的意思……”
“為何是修好?我以為魔妖兩界一向關係很好。”
“重回妖族後,本座還未正式向夏翊對妖族眾生的維護做過表示。”火玹順勢解釋一番,看了一眼靈芷若有所思的表情,歎了口氣,“若換做旁的人,這個忙幫了你便罷,可夏翊於我妖族有大恩,更何況,你們此次行止在我看來……十分不妥。”
靈芷愣了愣,收回了目光,望向漆黑無邊的魔宮夜色,淡然道,“哦?有何不妥?”她想著,無疑是以夏翊的婚事為賭注謀求了他們自己的目的而已,他們一開始並沒有如此打算,可事情就發展成這樣了。
火玹眸色微動,曲腿後仰坐在屋脊之上,漫語道,“臧天邪再肆無忌憚,也敵不過一界之主的勢力,若夏翊報複於你們,你可保得住自己?”
靈芷神色仍是漠然,心底卻有些戚戚之感,撐著臉麵硬著頭皮道,“我是不行,可還有彆人呢。”
“哦?眼下可有誰在你身邊?若後日事敗,又有誰能救你?”火玹毫不嘴軟的指出這一點。
靈芷咬著手指,又開始認真思考逃跑一事。
火玹低頭一笑,“若是懸賞之事,本座倒是查到了些眉目。”
“什麼?”靈芷轉頭,看他笑意溫雅偏了頭看她。
“想來你們也已經知道了,”火玹微斂了眉眼,沉沉眸光望向暗夜之中,“玄鳳族長,玄夜,本該是隻為鳳歌一人而來,不知為何帶上了你們。”語氣微冷,似有寒星點點自那妖瞳之中隱現。
靈芷縮了縮脖子,沒想到原來火玹已經查到了,虧得她那晚像模像樣的胡謅了這個理由給他,他也好心沒有拆穿她。果然,火玹的下一句話便是:
“所以……你們為了通天鑒而來吧。”他於右膝之上斜支著頭,用了個肯定句將她拆穿。
“那,那是什麼東東哈哈哈哈……”靈芷避開那道洞穿一切的目光,看向另一個方向,頭頂卻落下一個大掌將她彆開的頭生生又轉了回來,火玹臉上的輪廓因著這深暗夜色更顯分明。
他驀然開口,“靈芷,你是否一定要替左青淵完成這件事。”
“唔……”
“也罷,那苦厄淵本身本不該於此間久存,隻是以你和鳳歌之能,怕是進去就難出來了。”火玹站起身,頎長的身影被熒藍幽夜蟲飛舞的微光勾勒出來,似遮住了身後的月一樣,逆光而立,風拂過玄色羽綢的衣袂,青梔的香氣再次自鼻端湧現,良久,便聽得火玹幽幽道,“便當本座聊作補償了。”
身邊已無妖尊的身影,靈芷還是兀自坐了很久,細細思索他最後所說的話,聽起來他的口吻,竟好像是要幫他們去拿通天鑒一樣。
回到屋內,將深陷婚前恐懼症的鳳歌從被窩裡拉了出來,他睡意惺忪好半晌才聽明白靈芷在說什麼,“你說火玹要幫我們拿通天鑒?”
“他是這樣說的……”靈芷重複了一遍火玹的話,坐在塌邊的小板凳上,“聊作補償是補償誰你說?”
“靈芷,其實我想問的是,你同火玹之前有過交集嗎?”
她咬著煞心果搖了搖頭,自己出世後屈指可數的經曆中,完全沒有遇到過火玹。鳳歌一掃連日的沉鬱之色,大手一揮將被褥扔到了一邊,“看來是為了我了,沒看出來,火玹竟也是如此講義氣的妖。”
遠在司夜宮的火玹打了個噴嚏,不緊不慢的提了句,“你這個司夜宮寒意甚重。”
夏翊皺起了眉頭,她抱臂看著火玹,眉眼掠過比司夜宮內氣溫還要淩厲的寒意,“你方才說,要將通天鑒拿走?你可知其中風險?”
火玹點了點頭,不以為意,“你數千年都沒找到擺脫此物之法,與其讓本座助你穩固法陣,不如由本座出手替你解決了這個麻煩。”寢宮空落,每次說話都有回聲響起,他的聲音悠悠蕩蕩,給本就輕緩的聲音又平添了一絲威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