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塔城滿打滿算就兩條街,雖說沒吃飽跑得慢,可好歹在塔城衙門附近看到了一個在風中顫顫巍巍的一張牌匾。
“大夫,救命!”
著急忙慌的往回趕,正巧碰上了站在路口轉了好幾圈的王行。
陳毅也是急火攻心站都站不起來一著急也暈過去了,王行讓自家娘子跟著幫忙,不顧娘子的阻攔跑出來轉了幾圈才想起,他是路癡!正焦急的時候就看到那個不知檢點的女人竟然還記得給行簡找了個郎中,一時間對她的偏見雖然沒放下,但好歹能給張正常的臉麵不是之前的冷漠。
幾人匆匆往回趕,一大家子圍著陸然,陳毅幾針下去人就醒了,隻是這陸然嚴重多了,郎中搖了搖頭,雖是內臟淤積的血吐出來,但也傷了底子,除了好好養著,其他的就是聽天由命。
王行陳毅等人聽了,眼眶都紅了,陸老婦人囚衣上還帶著血跡,不同於之前的焦急,此刻好像已經知道最壞的消息,一時間竟然奇異的平靜下來。
“伯母?”王行心思比較細,他第一個發現陸老婦人的不對,他強忍著難過安慰道“伯母您要保重身子,郎中也隻是說行簡要是養好了肯定能活下來“
這話說出來,所有人都是不信的,如果是早年的陸家,或許能夠養好,可現在,沒有銀兩沒有錢,連過冬的基本食物和衣服都不能保證,更何況他們一路走來,這裡深秋的溫度已然比南方的冬天還要寒冷,這要是真等到了冬季,老婦人無法想象他們能活過這裡的冬天嗎?
一時間,除了默不作聲的小妾,其他兩個娘子抱著自家孩子無聲的抹淚,她們婦道人家每日在家相夫教子,根本從來沒想過天塌下來是這般讓人絕望,懷裡的孩子聽著娘親哭的厲害,也忍不住癟著嘴細細若若哭出來。
宋桑榆忍著心痛捏著到手裡的一兩銀子,那麼一小顆,一個價值百兩的粉色珍珠最後變成一兩的小疙瘩,聽著屋裡的對話還有哭聲,桑榆不心疼那拖後腿的病歪歪的丈夫,就是覺得那幾個孩子還是挺可憐的,真是倒了大黴攤上了這種事,在記憶裡那兩家娘子可都是真正的溫婉的江南女子,平時大門都不出一下,現在可好。
這一兩銀子能買什麼?
宋桑榆還在思考先買吃的還是先買家夥事的時候,就聽到裡麵陳毅不耐煩道”行了,彆哭哭啼啼的,趕緊帶著孩子回咱屋子收拾收拾,“等到晚上休息好他看看能不能找些活計,不過這最後一句還沒說出口,本身就對這群疑似人以類聚物以群分的渣男沒好感的宋桑榆打斷。
門就一張稻草編織的席子,還未等陳毅反應過來,裡的最近的他就被那翻起席子兜頭狠狠的摔在臉上,整個人都傻了似的看著那沒有婦德的瘋婆子,”你做什麼?“大約是覺得非常不可思議,這人怎麼還打人呢。
畢竟宋桑榆進門的時候,明眼人都看出來那股子火氣就是衝著陳毅。
再堅韌的女子碰到白發人送黑發人,老夫人是心灰意冷,連訓斥兒媳婦都沒了力氣,王行還抱著小女兒哄著,三歲的孩子也不知怎麼熬過來的,瘦瘦小小的跟個小貓崽似的,哭聲也弱弱的,王娘子心疼的更是無聲的哭。
宋桑榆也不管著這幾個男的,就當是該房子的免費勞動力,她上前一把撈過王家小女娃,不顧王行的驚訝和陳毅的怒目,叫著家裡的幾個女人跟著她去買點吃的。
陳毅驚訝”你哪來的銀兩買吃的“
宋桑榆搭理都不搭理,隻是看著陳家娘子和王家娘子,那個小妾和孩子她倒是想一起叫走,畢竟孩子可不能挨餓,不過想到原身對這兩人非打即罵再不就是冷暴力,此刻就算叫他們。大約也是不敢和她走的。
王娘子有些猶豫,王行對她柔聲道:”去吧“王行和陳毅的直男還有陸然的冷淡不同,他向來是很體貼柔弱的女子,除了那個品行不端的人。特指披頭散發黑黃兩眼不善的瞪著陳毅的女子。
陳娘子不等自家這個粗魯的傻子,她可以不吃夫君更不用說管他死活,現在她是心灰意冷隻想給可憐的孩子一口飯,小兒子都五歲了,本是個聰明伶俐的現在除了哭就是喊餓,她著當娘的在路上沒有吃的給孩子已經如同挖心挖感一樣疼,現在不管他們平日裡多麼看不上的人,現在就是乞丐給他們一口吃的,她都可以跪地道謝。
王娘子看著陳娘子起身要臉盲上前,一行三個女子兩個孩子,那小妾在宋桑榆離開的時候抿著唇猶豫了片刻,拜托王娘子要是能給孩子帶一點她會報答他她們的,無論是花錢的還是幫孩子帶的,她都感激。
陳娘子也是脾氣發完後,此刻又恢複了溫婉的樣子,亦步亦趨的跟著前麵抱著孩子喘粗氣的宋桑榆,王娘子不好意思,將孩子抱到懷裡,想說謝謝,又覺得自己以往總是帶著偏見看人家,現在都有些羞愧。
不得不說,在吃食大於天的年代,這已經算是一飯之恩了。
剛剛走了一圈,倒是看到了依舊是挨著衙門附近,就在後門的邊上有一個攤子,那人籮筐裡都是軟塌塌的有些凍到的大白菜,鍋裡是白菜湯,來了三碗湯和三個硬邦邦的黑色的不知道什麼做的饅頭,奇異的看到了薑片,不大,像是野生薑的那種,難怪比衙差噸的豬肉湯少了腥味,也難怪這後門人來人往,連不上衙的差役都蹲在牆邊稀裡嘩啦的一口悶。
小孩子吃的快也急,不過當娘的也知道孩子吃多了容易積食就沒再為喂,裡麵隻是幾片白菜葉自己快土豆,孩子吃了剩下的也沒多少,宋桑榆不顧兩個人的阻攔又要了兩碗,王娘子眼淚汪汪的,陳娘子也是眼眶通紅地低頭猛吃,她們餓急了,原先什麼大家閨秀吃飯要不急不緩的規矩都王道了腦後,喝湯喝得渾身暖呼呼的,疼的每日睡不著覺的胃都好了不少,此刻學著宋桑榆將袖子擼到胳膊肘喝的滿臉通紅。
幾人回去的時候,買了一大桶的湯,還有一簸箕的饅頭,木桶和簸箕攤主免費送的,這可給桑榆樂壞了,這可省了一筆置辦費。
就在陳娘子他們吃飯的功夫,桑榆問了攤主有沒有哪裡能蓋那種土房子,還有火炕,回應她的是一臉茫然,直到旁邊一個眼熟的一臉匪氣五大三粗的衙差呼嚕一口湯接茬“你說的火炕我倒是知道,我們大當家用的就是這個,”說罷他指了指後府門大道的最西邊,問道“看到沒”
一望無際的雜草和土丘,桑榆搖了搖頭,那差役就跟看傻子似的不耐煩道“就那個土丘後麵有戶人家,你去找他們”
陳娘子問道“宋娘子要蓋房子?”
宋桑榆點點頭,抱著小女娃解釋道“這茅草屋肯定是不行的,石頭沒有咱們以前住的房子保暖,再加上北方冬天需要一個火炕,藥不然這房子建好了也是冷的讓人受不了”
王娘子有些戚戚然,現在的溫度已經受不了了,無法想象真正冬天會冷到什麼樣子,無意識地把擔憂說出來,陳娘子也是一臉擔憂,大人到好孩子可受不了,這是要多冷啊。
宋桑榆看著家家戶戶沒有院子,隻是將冬季儲存的大白菜和土豆胡亂堆在門兩邊,不知道還有什麼蔬菜,聽到王娘陳娘子的問題,她打了個比方“家裡的冰窖是不是布滿了冰塊,”
;兩位娘子茫然地點頭不知何意,然後她們就聽到生不如死的消息,比冰窖還冷,並且人在外麵的眼淚和鼻涕都會變成冰窖裡的冰一樣。
兩位娘子齊齊的打了個寒戰,突然想起了有一戶人家的小公子貪玩跑進冰窖裡,等發現人都僵了,那胳膊被輕輕一撞像木頭一樣連根斷了。
回去的時候大家看到湯和饅頭,內心的想法桑榆是不知道他決定休息一下就要出門去那土丘找人,順道問問價錢。
陳娘子和王娘子跟著夫君回去後,連忙將送桑榆說的事告訴他們,他們也是一臉沉重,雖不知送桑榆是怎麼知道的但是他們以前也隱隱聽說這邊的冬天都是日死千人,更何況是比日死千人的北方還要北。
‘送娘子想要蓋房子,他說下午就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