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說道:“我確實是和新娘子說了幾句話,交代了一些第二天出門要注意的事情,可當時新娘子是蓋著蓋頭的,你雖說那是你閨女,可我沒見著新娘子的臉,也不知那裡麵的人是誰。”
馮玉梅被她三兩句差點噎死,氣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你了半天卻也憋不出一句話來。
成縣令聽完之後心裡大概有了著落,於是看向聞疏,說道:“聞氏,你每日幾時出門,又於何時歸家?”
“回大人,民女每日辰時三刻出門,歸家時間說不準,要看當日準備的吃食何時能賣完,有時是午時,有時是未時。”
“那昨夜你可曾出過門?”
“不曾。”
“可有證據?”
聞疏一愣,這話問得,馮玉梅那邊拿不出她出現在原主娘家的證據不就是最大的證據嗎?怎麼還要反過來問她?
想了想,於是道:“民女自嫁入李家村以來,每日都是一個人在家,若是要有人作證,民女拿不出什麼證據,不過民女每晚都要做第二天的吃食,所以會睡得很晚,家裡的燈也都常亮著。”
這話一說,就是在提醒左鄰右舍,至於會不會有人這個時候站出來幫她,聞疏也有點心裡沒底。
成縣令半晌沒吭聲,周圍也是一片寂靜,就在聞疏等著接下來該怎麼應對縣令大人的下一個問題時,阿鐵忽然說道:“回大人,昨夜我從礦場下工回家,路過這裡時,有看到屋子裡亮著燈。”
“你與聞氏是何關係?”
阿鐵一張臉神色緊繃,回答道:“聞氏已故的丈夫,和,和我家有些表親。”
成縣令不滿:“親戚之間,所做的證詞算不得數!”
聞疏忽然想到什麼,於是道:“大人,民女有一方法能證明昨夜未曾離家半步。”
成縣令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說。
聞疏道:“民女剛說過,每晚都會做好第二日的吃食拿去售賣,大人可讓人前去廚房查看灶火,如今天氣炎熱,想必灶爐裡的灰還有些溫度。”
成縣令覺得有理,便派人過去查看,不一會兒,衙役便捧了一把灰過來,成縣令捏在手心裡搓了搓,確實還有餘溫。
從這裡到樟樺村趕馬車最快也得半柱香的功夫,馮玉梅說她和聞小兵是戌時一刻到的家,若聞疏在回原主家之前就做好了第二天的吃食,那此時那灶爐裡的灰早就涼了,若是在子時之後起灶,那麼到現在那灶灰恐怕溫度更高。
成縣令點點頭,將手中的灰拍乾淨,冷豔瞥向馮玉梅:“馮氏,聞氏有證據證明自己昨晚未曾離家,你可還有什麼證據證明你狀告她的那些事項?”
馮玉梅氣的齜牙咧嘴,一口咬定了那些彩禮一定是聞疏偷的,藥也一定是聞疏下的。
“以前她經常被我兒子下藥,她肯定最清楚那藥的作用!”馮玉梅扭動著身子,奈何根本掙脫不開,氣道:“而且她和馮麻子的婚事可是有媒人撮合的,大人不信可以把媒人叫來一問便知!”
她氣到開始胡言亂語,壓根沒發現周圍人已經開始對自己指指點點,成縣令一張臉也是鐵青。
但辦案卻不能意氣用事,便吩咐人又將媒人請來,同時吩咐衙役進屋搜索贓物。
少頃,衙役回稟並未找到可疑物品,也就是說壓根沒有銀錢。
媒人此刻也姍姍來遲,一來就全部交代,證明了她是馮玉梅聞小兵找來給聞疏和馮麻子說媒的。
聞疏裝作一臉委曲的問媒人:“可有婚書?”
媒人頓了頓,眼神閃躲,卻還是硬著頭皮道:“有媒人在中間說合,有沒有婚書都是一樣的。”
聞疏:“那我怎麼不知曉此事?”
媒人心虛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知曉這些做什麼?你要做的就是等婚期定下來之後,嫁過去便可。”
聞疏看向成縣令,問道:“大人,民女敢問一句,若是沒有婚書,這婚事算數嗎?”
成縣令搖頭:“我朝律法規定,沒有婚書,婚事自然算不得數。”
聞疏一聽,立刻掩麵哭道:“大人,馮氏與馮麻子私下交易了什麼民女一概不知,什麼嫁女,什麼媒人,民女隻是個寡婦,離了娘家之後又死了夫家,如今無依無靠,上個月馮氏倒是找民女說過那個馮麻子,可當時民女以死相逼他們才作罷,如今又將這事提了起來,民女卻絲毫不知情,還誣賴民女偷了他們交易的銀錢,又誣賴民女給她下藥,大人,民女自小就常被家中弟弟欺負,確實也被他藥倒過多次,可若是以此來誣陷民女用藥害她,民女實在是冤枉......”
聞疏越說眼淚越多,任誰看了不說一句可憐,連成縣令都聽得一肚子氣。
“馮氏!”成縣令大喝一聲,怒道:“聞氏如今乃是李家村人氏,你不經同意便與外男私下交易賣女,已是重罪,後又私吞錢財、栽贓陷害、誣賴好人,如今又在此聚眾鬨事,這樁樁件件,你可認罪!”
馮玉梅一聽登時懵了,等反應過來之後立刻哭喊著冤枉,成大人道:“你既拿不出任何證據,本官也不和你在此多費唇舌了!”
他突然站起身來說道:“來人!”
衙役應聲道:“在!”
“把這婦人帶回衙門看押。”
又上來兩個衙役將馮玉梅押著送走,成縣令繼續道:“著人去樟樺村將馮氏的男人和那個馮麻子也帶回衙門,一並審理。”
待官府的人都走完了,周圍看熱鬨的也差不多散了,劉大姐扶著聞疏從地上起來,想說什麼安慰的話,卻見聞疏哭的厲害,知道她心裡委曲,劉大姐也知道說什麼也無用,想著讓聞疏自己冷靜一會兒也許會好很多,於是拉著阿鐵也從聞疏家回去了。
等人群散儘,屋子裡隻剩下聞疏一人,隻見她隨意的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眼底剛才的委曲和懦弱瞬間一散而儘,轉而便說道:“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