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勇睿盯著他的動作,順帶觀察整個房間的布置,想起隱約聽到的幾句交談。他恍然大悟。
小白鼠、實驗體……他們是被抓過來做人體實驗的。
“你想做什麼?”何勇睿嘗試跟顧老師談判,“或許我們可以聊聊。”
“你想得到什麼資料,我都可以幫你拿到。”
Z時代總部所處的星係科技水平遠比這裡要發達,而且公司並不禁止他們閱讀學習新的技術、新的思想。何勇睿很有底氣說出這番話,他確信自己可以憑借多年在Z時代學到的東西,把這個所謂的顧老師忽悠住。
顧老師對他的話並不感興趣,認真地調配試劑。針管裡的藍色液體已經深得發黑。
何勇睿直覺那不是好東西。
“我可以幫你們找實驗體,”何勇睿繼續拋出籌碼,“一個一個抓,太麻煩了。”
“我可以幫你把他們都引過來,一網打儘。”
顧老師微微偏頭,看了他一眼,好像被他的話勾起一點興趣。
“你打算怎麼引?”
“我會告訴他們,這裡有大家都想要的東西。他們一定會過來。”
顧老師轉過身,認真地看向何勇睿。
“你現在……”顧老師指了指實驗床,暗示何勇睿的處境,“打算怎麼聯係他們?”
何勇睿以為他的建議被采納“我有自己的方……”
他突然頓住,仿佛被人掐住聲帶,眼神變得十分驚恐。
“你到底想做什麼?”何勇睿激動地大喊道,完全不複剛剛的冷靜。
他的手環,不見了。他嘗試用意識喚醒係統,沒有回應。
總是像蛇一樣貼在他左手手腕上的黑色手環,如同附骨之疽一樣無法擺脫的係統,不見了。
他應該感到慶幸,這是他渴望已久的解脫,是他多年遊走在死亡邊緣企圖換取的自由。
何勇睿心裡卻泛起一陣恐慌、驚懼。
沒有手環、沒有係統,他就再也回不去了。不管是他日思夜想的故鄉,還是最厭惡的Z時代大樓。他必須永遠留在這個副本裡,隨著它興盛或衰亡。
何勇睿再次端詳麵前的中年男人,覺得自己是被獅子戲耍玩弄的兔子。
分明這個人奪走了他一切籌碼,偏要做出被勾起興趣的樣子,讓何勇睿誤以為有一線生機。
何勇睿無力地躺在實驗床上,眼神逐漸黯淡。
耳側老白的呼吸聲依舊均勻的傳來。
“老白啊老白,你那一下要是打中,咱們沒準就不會躺在這了。”
“事已至此,我大概活不成了,你努努力,興許能留一條命。”
何勇睿拋棄有色眼鏡,真誠地祝福老白。
顧老師看他喪失鬥誌,也失去興趣。把針管丟給身邊的年輕人,轉身去檢查起老白。
看老白確實沒醒,轉身準備離開。
“加劑量,沒死就繼續打,”顧老師輕抬下巴點了點何勇睿,“死了就做個屍檢記錄,然後扔去太平間。”
接過注射器的男學生有些遲疑“老師,這……”
這畢竟是條人命啊。
顧老師聽懂他的未竟之意。
可笑啊,太可笑了,竟然敢為了一個實驗體忤逆我。顧老師克製住怒意,手杖輕輕地敲了兩下地麵。
“我知道最近,咱們實驗室出了些風言風語,大家情緒上都受影響。”
“情緒問題啊,很正常,每個人都會有。隻要大家學會自我調節,老師不會責怪大家的。”
“但是因為這個問題耽誤我們的試驗進度,這是很不應該的。”
“‘為實驗室燃燒自己、奉獻一切’,這是大家當初的承諾。老師沒有忘,希望你們也沒有忘。”
“為我的實驗獻身,是你們的榮幸。”
顧老師帶上儒雅隨和的假麵,仿佛真的是個關心學生、醉心學術的好老師,直至最後才展現出一些瘋狂的真麵目。
“記住,老師喜歡聽話的學生,否則……”
顧老師適時離開,給學生們留下充足的想象空間。
想到那個“不聽話”學生的下場,他們紛紛打了個哆嗦,默默散開去做事。
拿著針管的男學生終於下定決心,一針穩穩地紮進何勇睿的頸靜脈。
他又一次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