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亓沒辦法說什麼,在被打的一瞬間他下意識已經握緊了拳頭想要狠狠地砸在麵前這個男人臉上,但是他又停住了手。
奶奶家隔壁那個禽獸男人報了警,他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是無辜的,是米豆要攻擊他的兒子他才會這樣做。
國內沒有任何的法律可以給一個動物償命,哪怕他說的話在誰看來都是天大的笑話,一隻兔子怎麼會莫名其妙去襲擊人類,但是莫亓無計可施,警察隻會和稀泥。
莫亓那對從小就沒怎麼關注過他的父母現在逼他承諾約束自我變成一個正常的小孩,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隻是為了自己的寵物去抗議卻要被劃分在壞小孩的範疇內,但是未成年的他沒有任何辦法。如果不聽這對父母的話,離奶奶家的70公裡路程就會需要他徒步走回去。
他已經嘗試過一次了,在被壓著帶回家的那晚他就跑出這棟沒有任何感情的房子想要回到奶奶家,但是他沒有一分錢,甚至手機都被收走了。
莫亓走了十幾公裡,走到三更半夜街上根本看不見任何的人影,走到腿腳發軟口乾舌燥,他被剛剛收攤的夜市店主強行帶去了警察局,這對父母才從睡夢中驚醒發現自己的孩子已經跑掉了。
他們點頭哈腰的承諾了自己的錯誤,領著莫亓又回到了那所大房子。莫亓的臉上是高高腫起的巴掌印,一晚上的徒步讓他根本沒有力氣掙紮,被名義上的父親拽了個踉蹌,他有些支撐不住,膝蓋重重的砸在地上。
沒有人關心他到底痛不痛,滿臉疲憊的中年夫妻脫去厚重的外衣,隨意地在門口踢掉腳上的鞋子,一隻女人的平底鞋砸在側躺在地下捂著膝蓋的莫亓臉上。
“鬨夠了嗎?”男人的聲音在頭上傳來,莫亓抬頭去看,關著燈的客廳裡漆黑一片,他隻能看見黑漆漆的臉,不知道這位父親的五官是不是扭曲的樣子。
莫亓的膝蓋處傳來劇痛,但是他依舊天馬行空的想:“要是腿斷了他們會不會把我丟掉,這樣我就可以乞討著去找奶奶了。”不自覺的,這句話被他說了出來。那張黑漆漆的男人臉上五官變得清晰,他湊近了莫亓,憤怒的拳頭砸在莫亓的胸口,打得他呼吸一滯。
“行了,”莫亓努力的回想小時候母親的聲音,卻發現似乎是變得不同了,但是他又不知道是哪裡不同,女人的聲音帶著些許的疲憊跟不耐,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這個從上學起就不在家的兒子,隻是對著施暴的男人說道:“給他申請個住校吧,錢都給他充飯卡裡,就不會這麼多事了。”
莫亓沒辦法對這個同樣在對他施暴的老師反擊,如果那對父母因為這件事被帶到學校,說不定下一次他會離自己的奶奶更遠。
幾天前同樣熟悉的刺痛感從臉上傳入大腦,他低下頭,年少氣盛的少年第一次低下了頭,他的自尊粉碎在了這一刻。
“你,到門口站著去。許鹿坐下給我好好聽課,彆一天到晚給我搞這些東西。”老師很滿意莫亓的態度,厚重的鏡片下那雙眼睛眯起,看著麵前這個不熟悉的學生。
“老師,但是……”許鹿還想解釋什麼,她不太能理解為什麼這個曾經看起來很和善的老師會這樣對待莫亓,之前也不是沒有過上課說話的男女生,但也隻是點名不輕不淡的批評了幾句,怎麼到莫亓這就會是這樣的待遇。
“你還想說什麼?”老師的目光冰冷地掃視許鹿帶著淚的臉,他像是嗤笑了一聲,“許鹿,你是不是還想被叫一次家長,上次你是當著全校的麵被你舅舅打的吧。”
許鹿的臉唰一下就白了,她的嘴唇顫抖著,終究是沒再說出來任何一個字。
莫亓順從地站在了走廊裡,他的手裡還拿著這節課要用的書。其實他在知道許鹿名字的時候就明白了眼前這個女生是他小時候那個玩伴,但是像是許鹿猶豫的理由一樣,他也害怕許鹿根本不記得自己,跟自己的搭話也隻是單純的自來熟。
他原本並不想要女生的東西,但是莫亓太餓了,餓到他的自尊心不斷地被自己摧毀著底線,父母給自己充的飯卡隻有300塊,莫亓甚至都不知道這是一個月的錢還是一個學習的錢。
夫妻兩早晨匆忙的去上班前將那張卡丟在莫亓的跟前,甚至沒有考慮過第一天上學的他根本沒有時間去學校食堂吃早餐,兩個人像是遇見什麼洪水猛獸一般快速地離開這個家,生怕莫亓會叫住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
莫亓坐在餐桌前,看著空蕩蕩的桌子上那張沾著女人香水味的卡片,半晌後他還是收進了口袋裡,這是他唯一的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