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茶幾上隨意的丟棄著吃剩的零食包裝袋跟橙子皮,飲料瓶倒在桌上,黏膩的液體已經微微乾澀,女生收拾垃圾的手一頓,隨即落下淚來。
她忍不住哽咽著跪在茶幾前一點一點收拾這個肮臟的桌麵,她的人生也是如此肮臟的、無人願意上前觸碰的。
似乎他們所有人都被套上了一個隱身衣,自從出了寵物店後,幾人光明正大走在有人來往的街道上都沒被注意到,他們才能一路暢通無阻的跟著這個女生回到她家。
女生雖然是在哭泣,但是動作依舊很迅速的將這些垃圾收拾好,又麻利的擦乾淨了桌麵,在莫亓幾人反應過來前,她都已經洗好了拖把準備開始拖地了。
“她不吃飯嗎?”陸源有些納悶,他看了看餐廳裡坐著吃飯的母子二人,又看了看這個認認真真拖地的瘦小女生,汗水從她的額頭滲出,順著之前眼淚流過的地方滑進了衣領中。
花青柳有些沉默的看向陸源,看得他炸毛起來。
“我知道我說錯了啊也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怎麼搞的像是看智障一樣!
阿萊西婭冷靜反問:“難道你不是嗎?”
陸源一怔,聽到這話更加氣急敗壞了,這隻圓滾滾的倉鼠似乎又要化身成炮彈狠狠地砸向這個嘲諷他的人。
“男人都隻會表麵上的安慰,實際背地裡明明就對這種事情了如指掌,他們隻是為了做一個高高在上憐憫……對不起。”阿萊西婭的眼神空洞,她似乎是被抽乾了靈魂一樣在不斷地敘述著,直到最後才反應了過來。
她的臉色有些不好,陸源更是被這番話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是這個意思,沒有在說你,對不起。”
“沒事,是我的錯。”陸源回應阿萊西婭的道歉,他望向那個女孩忙碌的背影,“我的確從來都是這樣。”
沒人聽清陸源的後半句,他們也看向了那個女孩的背影。
女生已經拖完地了,她麻利的動作不像是一個寵物店員,更像是一個精通家務多年的老牌家政。清洗完拖把後,女生拉開餐桌的椅子想要坐下。
“滾!”女人的筷子狠狠地砸在她的額角,白皙的肌膚下一刻就變紅了一塊,她有些難堪的站起身,在弟弟嘲笑的聲音伴隨下離開了餐桌。
莫亓他們跟著女生的腳步來到了陽台,他們原本以為至少女生會回到自己的房間,但是卻沒想到她的房間是這樣的一個地方。
僅容兩人在裡麵站立的狹小陽台,老舊房子的陽台都是磚瓦隨意堆砌的,完全沒有什麼裝飾,看起來就更臟兮兮了。
可能是因為陽台並不是全封閉式,隻有一個鐵製的頂棚用來遮擋雨水,所以哪怕地麵被女生擦得很乾淨,但是依舊殘留下了雨水侵蝕過的痕跡。
一些學習材料淩亂的堆疊在那個由兩張凳子一個躺椅拚湊成的床頭邊,上麵還有一些被彩筆畫的亂七八糟的痕跡,很明顯不是女生的手筆。
女生抱起床上那團輕飄飄的被子,現在已經是秋季了,風揚起的時候還是有些冷的,但是她隻有身上這件外套和這床多年以前的破被子可以用來取暖。
她的雙眼無神的仰望天空,一輪皎潔的月灑下溫柔的光芒,落在女生的手背上。
女生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她立刻低下頭將床邊那些皺巴巴的課本掏出來,趁著還明亮的月光開始認真的讀書。
“快出來收拾碗筷!”女人尖利的聲音再次響起,隔著兩片薄薄的推拉門,這個聲音毫無阻攔的打在女生的身上,她的身體微微顫抖,有些不舍的放下了書。
女神明白,等自己收拾完回來之後,就沒有那麼亮的月光可以讓她繼續看書了。
餐桌上跟之前的茶幾一樣一片狼藉,年幼的弟弟還坐在原位,他那雙本該童真的眼裡滿是惡劣,不懷好意的將手上的醬汁擦到女生衣服上。
儘管這是她唯一一件可以用來過冬的衣服。
女生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她似乎並不在意自己弟弟的這種做法,又像是早就習慣了被這樣對待。她將那些原本盛滿大魚大肉的碟子碼起來捧在懷裡,兩隻手艱難的空出來抓住了那兩個空空蕩蕩的碗跟筷子。
她就這樣搖搖晃晃的進了廚房,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菜汁染得臟汙,但是她的動作依舊沒有停頓下來,那雙上午還溫柔的阻攔莫驚春跟陸源打架的手浸泡在充滿泡泡的水池裡,不停的在清洗那些本該不屬於她要洗的盤子。
“那她能吃什麼?”莫驚春幾乎是看得有些害怕了,他從小就呆在福利院裡,但是那也是個正規的福利院,雖然吃的不是餐餐大魚大肉這樣的飯菜,但也頓頓管飽,也擁有每個季節屬於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