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以為,自己會正正常常上完大學,跟其他的普通的女生一樣,找到一份適合自己的工作,找到一個愛自己的男人,結婚生子過完一生。
她愛著的路凱被她發現在床上出軌,於是她分了手,鬱鬱寡歡的度過了失戀的一個月,在她即將振作起來開啟新的人生時,國家的法律變更了。
她擁有了從未設想過的一種全新的人生,一種讓她無法尋思的痛苦的人生。
謝盼男成為了最完美的商品,她成為了謝楠楠,變成了每個男人看到後都會產生欲望,在使用過後又會被唾棄的垃圾。
“謝楠楠,如果你再敢尋思,你的妹妹會是什麼結果你應該清楚。”
謝楠楠紅腫著一張臉跟著經紀人回到了曾經的家,父母看見她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隻臭蟲一般厭惡,在她踏進房門的那一刻,很久未見的母親竟然拿出了空氣清新劑瘋狂的在她麵前噴灑。
她的動作頓了頓,強忍了半天才沒在幾人麵前流出淚來。
“我要見小雅。”
“你見她乾什麼!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臟,說不定都有艾滋了,還想見小雅?”母親厭惡的嗬斥著這個曾經令她驕傲的女兒,這是她培養長大的果實,但也是她現在最惡心的存在。
謝楠楠抿了抿唇,沒有開口反駁,反倒是一旁的經紀人笑眯眯道:“楠楠的身體很乾淨哦,我們公司定期都是有身體檢查的,如果不乾淨不會去參加活動,這位女士如果在憑空捏造,你應該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母親乖乖閉上了嘴,她憤恨的瞪了一眼謝楠楠,轉身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謝楠楠眼尖的發現母親竟然現在住在的是曾經那間雜物間裡,一時間也明白了母親的對她的怨氣從何而來。
她已經無處發泄這種委屈了,年到老年被出台了這樣的法律,年老色衰的她被丈夫厭棄不允許同床共枕,丈夫甚至還在外夜夜笙歌,而她隻能靠著那條唯一保護女性的法律在家中衰老下去。
這條法律不保護謝楠楠,它隻保護已經結婚跟還是乾淨純潔的女人。
謝楠楠最終還是如願的進了小雅的臥室,原本這個不被家中所期望而誕生的小女孩,似乎在因為這個法律的改變後擁有了不一樣的待遇。
原本一度消失在教育中的父親似乎意識到了這個年幼的女兒會給自己以後帶來收益,突然就對她有了父愛。
小雅坐在桌前,雙眼空洞的用筆在白紙上畫出一個又一個圓。
謝楠楠在小雅麵前蹲下來,眼中第一次帶上了哀求。
其實她不光是擔心小雅,她更畏懼這個把她折磨的死去活來的公司。
經紀人告訴她,如果她再尋死小雅就會變成下一個公司主捧對象,單單是讓一個純潔的女孩變成女人違背法律,他們還是可以做到的。
經紀人還告訴她,如果小雅今晚不能乖乖的跟他們回到公司,那麼迎接她的就是一場比她上次自殺時所經曆的更殘忍的懲罰。
謝楠楠畏縮了,她同意了。
2037年7月2日,一場被稱作永安之事的遊行鬨劇在永安長街展開了。
自從那日從路凱的住所無功而返後,王姝婕總是鬱鬱寡歡的,她每日的忙碌結束後總會習慣性的坐在窗邊,麵向路凱家的方向出神。
那天她跟學姐趕過去的時候,已經什麼都來不及挽救了。
路凱點頭哈腰的朝著官員道謝,臉上滿是諂媚的笑容,謝盼男已經完全沒有蹤影了,原本她還想衝上前去質問這個惡心的渣男,但是卻被趙彤彤攔住了。
“學姐!”王姝婕急的眼珠通紅,她對趙彤彤的阻攔不可置信。
“你去了也被抓走嗎?我不想再失去一個學妹了。”趙彤彤的聲音很輕,但是還帶著很濃重的鼻音,導致她吐字都有些含糊不清。
她望著那邊的兩個男人,語氣平靜到死寂:“我們會救出小盼兒的,不過不是現在。”
她們回去後組織了一場嚴肅的會議,幾十個女生在清醒後都有刷手機,也都看見了斷網前的那最後一條消息,等大家圍成一圈開始開會時,趙彤彤發現所有人的眼圈都是紅紅的,包括她自己。
“沒關係的,”趙彤彤輕聲安慰道,似乎也在安慰她自己,“隻要我們堅持住,女性可以做很多男人完全做不到的事情,我們不要放棄,謝盼男她我們也一定能救回來。”
在這三個月裡,她們搭救了很多反抗法律或是要被強製壓去做事的女性,抗議的隊伍越來越大,人越來越多,所有的女人在從一開始進入這個團體時的無措彷徨全都變的堅定起來。
她們將基地選在了那座曾經一起狼狽睡過的石橋邊,一推開門就能看到早就乾涸的河床,二百多個女人甚至比工地裡的男人還要剛強,她們拖來了樹乾,從垃圾場中翻找能用的零件,用儘了所有的辦法建造出了一個能供一兩千人居住的超大通鋪房。
女人們再沒有時間思考彆的事情,她們除了去拯救那些危機中的女人外就是在想辦法將這個看起來很像危房的基地維護的更好,她們是開心的,是向往未來的。
隻是那天的最後太過慘烈,打碎了所有女人對未來的所有幻想。
政府雖然已經察覺到了這股女性抗議的力量,但是他們似乎根本沒有將這些柔弱的女人看在眼裡,隻是像對待一隻螞蟻一般的無視了。
結果在真正遊行抗議那天,男人們慌了。
他們紛紛看到了身旁或是床上,或是廚房,或是躺在地上哀求的女人們再聽見一個劣質大喇叭重複的呼喊後,眼神變得清澈,臉上的青紫似乎也變成了迷彩的塗抹,她們流著淚拿起了刀棍,衝出房門加入了這個原本就浩大的隊伍。
人越聚越多,女人們手中握著的或是武器,或是曾經那些束縛了自己的凶器,眼眶喊著熱淚,聲音顫抖卻有力:“還給我們!”
“還給我們!”
“還給我們投票權、選舉權,還給我們選擇上學就業的權利,還給我們自由!”
男人們恐慌的舉起了手機,他們在這一刻開始畏懼這些看似孱弱像是菟絲花一般的女人,甚至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下樓跟這些手中帶著武器的女人麵對麵。
“砰!”
一聲槍響,打斷了女人們無力的抗議聲,宣告了她們抗議的無用。
王姝婕倒在地上,早就因為多日的操勞奔波變得皺巴巴臟兮兮,甚至因為舍不得換洗一穿就一周的那條在4月1日法律頒布前剛買的白裙染上了血,因為子彈高速旋轉打入體內出現了一個血洞。
那血液跟肉泥打濕了那條王姝婕珍惜的白裙,打在了走在王姝婕一旁的趙彤彤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