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盟軍校提前半個月正式開學，今日是新生報到的第一天。

一個身著洗得發白褪色的牛仔外套少年，背著破舊的雙肩包。

背帶處還有針腳縫合的線，手裡提著用塑料瓶子包裝的酸菜，腰間掛著破舊掉漆的水壺。

太陽照射過來時。

他縮著脖子躲在校門口狹窄的陰涼牆根處，正好也為後麵鳴笛的車輛讓道。

於圓看著那輛車的標誌，價格不菲。

自己曾在上課時，聽著那個在上三區星際當過家教兼職的老師說過。

車上下來一位穿著賽博朋克服裝的少年，一雙眼睛非常有特色是一黃一藍的仿真機械眼。

看起來和真眼沒去區彆，有點像戴了美瞳。

因為是開學第一天，學校規定可以攜家屬入院。

旁邊身著黑色西裝戴白手套的司機，提著一個小型的行李箱，上麵鑲著一顆藍色的寶石鎖，陽光照耀下折射的光芒晃得於圓眼睛疼。

聯盟軍校不缺這種有錢浪蕩的公子哥，在第一星係的本地土著都見怪不怪。

他們大多都是自家的車送過來的，也就隻有於圓這樣從偏遠星係過來的，下車站以後被學校派來的專車接到校門口。

於圓的考試成績，正好卡在星際錄取的投檔線。

按照正常錄取流程，如果是上三區的星際戶籍，應該可以考個不錯的學校。

可是他的戶籍錄取分數，要高於投檔線200分才有可能被最低檔的一所學校錄取，這種尷尬的分數注定自己無學可上。

於圓一家一共三個孩子，他排行老大，下麵還有年幼的弟弟妹妹，一家人生活拮據，蝸居在兩室一廳的小房子裡。

當初為了於圓能夠安心備考，家裡把那個十平方的臥室騰出來讓他住，弟弟妹妹住另一個五平方的小臥室，父母則是在客廳打地鋪。

被錄取的當天，全村的狗都知道他考上聯盟軍校。

父母本來想送他來上大學，可是父親每天得完成財團製定的工作時間，母親要在家裡照顧年幼的弟妹。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第九星係位置偏遠路費昂貴，湊完生活費的錢以後，剩下隻夠買一張行程票。

“我爸媽是不是又去參加那個無聊的宴會？”鴛鴦眼的賽博朋克叼著煙，食指泛黃、聲音沙啞，看起來是個年紀輕輕的老煙槍。

司機聽出來他的抱怨，溫聲寬慰道：“抱歉啊少爺，今天先生和夫人實在抽不開身。”

“嗨！童哥！”對麵那邊打個招呼，七個雜毛穿的顏色跟葫蘆娃一樣。

童年抬頭望去，習慣性插兜：“呦嗬，那麼巧，沒想到你們竟然也能被聯盟軍校錄取。”

“童哥，半個月沒見，沒想到咱們竟然能在聯盟軍校門口見麵，你也是被錄取進來的？”

童年掀開眼皮，眉眼之間充滿鄙夷：“不然呢？我又不是過來招聘校工的。”

幾個雜毛都明白大家是什麼底子，這屆能不靠家庭背景考進來的全因這次教育改革。

“童哥，你是不是也報了那個烹飪專業？”

他們也不知道這個烹飪專業是學什麼的，可是能和聯盟軍校掛鉤，說出去總是比較有麵子。

“對啊，你們也是？”

“巧了，同專業啊。”

幾個人勾肩搭背，把童年圍在中間。

他嫌棄熱，懶得搭理這些狐朋狗友，大步向前走去，味道越來越奇怪，對著四周嗅了嗅：“什麼味道？那麼酸？”

於圓下意識握緊手裡提的酸菜，低頭貼著牆根溜了。

沒想到轉角的時候撞上一個人，手裡的東西被撞到地上的尖銳石頭，蓋子裂開一個口子，裡麵的酸菜灑出來一些。

“對不起，對不起……”於圓低著頭趕快道歉，俯下身體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

對方卻比他先一步撿起遞過來。

於圓緊張地結結巴巴：“謝……謝謝。”

那邊的雜毛被這邊的注意力吸引，他們大聲嘲笑道：“哇哦！沒想到這年頭竟然還有人帶酸菜來學校。”

他們這群人整天無所事事閒得發黴，找到個樂子自然不會放過。

而且剛才聽童年的語氣，好像挺嫌棄的樣子，這群小弟想上趕著巴結。

“那袋子裡是什麼啊？饅頭嗎？”

“從下三區星係來的鄉巴佬吧？”

“看著這寒酸樣，應該沒錯。”

“下三區那群垃圾也敢報聯盟軍校，學費交夠了嗎？”

聯盟軍校最人性的一點應該是在學費上麵，除了上三區戶籍學生的學費昂貴以外。

其他地區以學生的戶籍地和家庭實際情況進行參考，錄取費用隻是象征性的收點。

但是即使如此，於圓的學費也是走政府貸款形式。

他們這些人三言兩語，拿著一把刀，非要把人的心臟捅得血淋淋才開心。

羨魚知道一般這個年紀的同齡人，自尊心都會很強，尤其是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

於圓的雙眼瞳孔猛然收縮，十指向掌心蜷縮，奮力攥緊拳頭，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止不住地微微顫抖，胸膛中翻滾著強烈的怒火夾雜著一絲難以遏製的自卑。

羨魚見他始終不敢還嘴動手，便心中了然。

不管動起手來是哪一方受傷，這個抱著酸菜的學生都掏不出醫藥費。

“你們這些叔叔說夠了嗎？”稚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雙小手拽住他的手腕，“叔叔，這些人真討厭，森森覺得你的酸菜和饅頭很香，可以賣一點給我們嗎？”

於圓這才發現自己撞的人身邊還站著一個孩子，看著他們的打扮不像是第一星係那群富二代，估計也是和自己一樣來自其他星係。

“謝……謝謝，你如果喜歡，我送你一點，不……不用買。”

於圓心懷感激，沒想到那麼小的孩子竟然會站出來為自己說話。

同時也擔心那群人仗勢欺人，怕對方被自己牽連。

他緊張得聲音微弱，提醒道：“我……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叔叔，為什麼我們要走？他們還沒向你道歉。”林森眨巴著眼睛，驚訝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