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傅文州震驚地張著嘴巴。
如果疫苗無法產生抗體,那第十星係將會成為這場瘟疫的最好溫床。
“傅長官,你現在也身處卡羅市,怎麼就確保自己沒有被感染?我們都是在一條船上,誰也彆想獨活。”
傅文州被他的話氣得不輕:“你想讓我的部隊踏入病毒的溫床,不可能!就算我死在這裡,他們也必須走!我絕對不允許他們進入卡羅市。”
羨魚現在急缺人手,這座城市有著千萬人口,全靠蘇氏這點人力是杯水車薪。
“那我現在就殺了希爾文。”
傅文州勃然大怒:“你……在威脅我?”
羨魚:“這不是威脅,這是命令。”
傅文州絕不會讓自己的手下做無所謂的犧牲,寧可自己和希爾文死在這裡:“我隻能答應你支援物資,從空中投放,青天號絕不會降落在這顆星球。”
“行,成交。”
一群醫生研究著病毒的傳播途徑,以及治療方案。
被感染者最初的症狀,是咳嗽發燒,然後就會變成皮膚潰爛,到後期就像剛才那幾個人一樣,骨瘦如柴散發惡臭,就像是一具死了三天的屍體一樣。
“根據目前的情況看,它的潛伏期應該有一個星期,最快是一到三天。”
“目前致死率很高,發現的十個感染者,死了八個。”
“發熱門診那群患者,所有人的檢測都做了嗎?”
“都已經全部做完,再過一個小時就可以出結果,我們現在的醫療隔離艙已經不夠用了,隻好把一些輕症的患者,先集中在隔離病房。”
羨魚把手中的u盤拿出來,這是希爾文之前塞在自己的手裡,總感覺和這場病毒暴發有關。
他先讓一些醫護人員退出去,會議室隻留下身居高位的一些軍政長官,接著就把視頻連接到投影儀。
“他們要乾什麼?”
視頻開頭的說話的人陳橙,並沒有出現在畫麵裡,但是羨魚能聽出來。
希爾文:“小聲點,彆說話。”
這畫麵看起來是偷拍的,鏡頭一直有點晃悠。
一群黑人逐漸出現在鏡頭裡麵,走向爬滿牆壁的葡萄藤,圍在那裡用儀器檢測著生長情況。
鏡頭接著一陣晃悠,隻有走路的腳步聲。
他們拖麻袋,看形狀裡麵好像是人,挨個地扔進下水道。
“這次病毒危機,應該可以大賺一筆。”
突然,他們的視線對準了鏡頭。
“誰在那?”
希爾文:“彆過來,你們想要乾什麼?”
陳橙:“咳咳……放開我!”
“把葡萄讓他們吃下去,檢驗一下病毒的成熟度如何。”
“保護好抗體,我們現在撤離。”
鏡頭最後的畫麵,是一排機甲撤離,直飛雲霄。
視頻畫麵結束。
看到這裡,所有人都反應過來,這場病毒是人為的。
同時,也看到了希望。
畢竟病毒疫苗研發的時間,短則半年,長則兩三年。
他們這群人沒時間耗著。
傅文州驚喜道:“我立馬派兵去追蹤這群人的下落,他們手中有著抗體。”
伊索:“事情沒我們想的糟糕,那群人看樣子不過是一群星盜罷了。”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
“我們現在隻需要切斷感染源,控製居民就好。”
“物資儲備還夠我們支撐一個月,這時間足夠了。”
羨魚一票否決:“不用去找了。”
眾人:“為什麼?”
羨魚的腦子裡亂成一鍋粥,控製著身體顫抖,沙啞的聲音回蕩在會議室:“因為那些人死了,抗體也沒了。”
自己從來不相信因果報應這一套。
但是這一刻。
他看到命運的齒輪滾滾而來,把自己碾壓成一攤肉泥。
那些散播病毒的瘋子,在不久前,被自己開著機甲全部炸死了!
隔離室。
林淵穿著隔離服,大概是覺得行動不方便,兩隻胳膊脫離了袖子,縮在了寬大的隔離服裡麵。
他這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們把這次的病毒改個名字吧,升級的變種就叫它葡萄糖。”
他把胳膊搭在羨魚的肩膀上,可是防護服太滑,又立馬掉了下來。
“好聽嗎?”
“你能不能彆在開玩笑。”
“魚魚……如果我真的感染了病毒,是不是沒救了?我在死之前可以有一個要求嗎?”
羨魚抬頭見林淵趴在對麵的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就像盯著主人討要骨頭的狗:“我不會讓你死的。”
林淵咳嗽兩聲,假模假樣地說:“我現在感覺自己的身體有點發燙,可能是被感染了,到時候如果真的死了,我想在死之前問問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羨魚著急地問道:“發燒?隔離服外麵的體溫計顯示體溫正常,你還有哪裡不舒服?”
“啊……可能是我心理作用感覺到發燒。”羨魚那雙眼睛穿玻璃望過來的時候,無端讓人覺得心生恐懼,嚇得林淵以為被羨魚發現自己又在作死。
“我就是隨口一問,你如果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就算了,而且我那麼身強力壯。”他享受著羨魚的關心,無所謂地說著,“不要那麼擔心我,你不要小瞧了ss級的精神力,我怎麼可能會被感……”
後麵的還沒說完。
醫療機器人從實驗室裡出來,帶來檢測樣本報告:“11號樣本已確診被感染,體內存在毒株。”
林淵是11號樣本。
“12號樣本已確診健康。”
羨魚是12號樣本。
兩人:“……”
林淵晃了晃頭,默默地遠離羨魚三米,不痛不癢地說道:“唉……有啥大不了的,人生自古誰無死……”
“你閉嘴。”
羨魚皺著眉頭,肩背挺直如刀削,走過去一巴掌拍到林淵的臉上,上麵的防護玻璃上竟然出現了細小的裂痕。
林淵搖了搖頭,遺憾地說道:“本來我之前還樂觀地還想著,咱倆如果都沒有感染,或者都感染的話,我還想睡你一下,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廢話。”羨魚生氣地說,“我還不想死呢。”
林淵輕輕地笑了一下:“魚魚,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著。”
“你腺體受傷,一直患有omega腺體綜合征,你知不知道自從踏入卡羅市以後,自己的信息素一直都在外泄?”
羨魚一直都沒有融合到這個ABO的世界,對於信息素的印象,全都是林淵對自己的輕薄之舉。
“你穿著隔離服,泄露得不多,不然omega的信息素,肯定會引起四周alpha的控製欲,你身上的風衣裡麵,有我之前放的阻隔貼,你先貼上去。”
羨魚學著林淵之前的模樣,脫掉袖子,胳膊縮到衣服裡麵,還真有一張阻隔貼:“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進入醫院的時候,找護士小姐姐要的。”
“如果我死後,你這病該怎麼辦?”
“我用不著你來關心。”
“那怎麼行呢,我不關心你,我關心誰?”
林淵現在就像一個被閻王爺發了死亡通知的人,需要在臨死之前安頓好自己的親屬。
“我還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等我死了以後,你不要一直打抑製劑,找一個和你匹配度高的alpha。”
“你閉嘴,你憑什麼替我做主?”
林淵認真地說:“我不知道你和沈尋之間發生了什麼,看樣子你倆以前應該是親密的關係,如果他的信息素能夠治療你的病,我希望你能回到他身邊。”
羨魚不知道為什麼,聽著林淵把自己推給彆人,心裡莫名地抽搐了一下。
好像有著什麼東西,堵著自己的呼吸道,讓呼吸很不順暢。
如果自己脾氣再好點,林淵就不會摘那葡萄來哄他開心。
如果自己性格收斂點,就不會炸了那群星盜,現在失去抗體。
如果自己性情直接點,就不會讓林淵一直卑微不堪阻止自己去域外,兩人不會降落在這個星球。
如果……
可惜沒有如果。
羨魚忍不住發火:“你是不是有病!?我又不喜歡他!”
林淵立馬哄著他說:“魚魚,我說錯話了,你彆生氣,我隻是不想讓你以後忍受著沒有alpha信息素的痛苦,你難道忘記前幾次發病時的狀態。”
他此時做好最壞的準備,把自己反鎖到旁邊的隔離房,趴在玻璃上麵。
“我把白晝分為了兩支隊伍,一支來這裡支援物資。”
“另一支讓他們查製造這場病毒的傳播者,那裡一定會有材料樣本和抗體。”
“我身體素質比那些感染者要好,應該能熬很長一段時間,但是能不能等到抗體不好說。”
“魚魚,你現在馬上讓扶桑帶著你乘坐機甲離開。”
“這裡的事情不要管,我名下所有的財產,全部轉移到你的名下,夠你和孩子這一輩子衣食無憂。”
“還有白晝的兵權,我那群兄弟能不能服你,憑你本事,但是我相信你可以。”
年輕貌美死老公、繼承巨額財產、獨自撫養兒子、手握兵權。
這聽起來相當不錯。
放在任何一個omega身上,都要連夜給自家的祖墳豪華重修,並且放炮慶祝個三天三夜,感謝自家老祖宗祖墳冒青煙。
羨魚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如果這場瘟疫到無法阻止的地步。”林淵說了那麼一大堆,深吸一口氣,仿佛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白晝會用重甲要塞,炸了這顆星球。”
羨魚對視著他的眼神,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我不同意炸星球!”
林淵也不願意走到這最後一步:“魚魚,我答應你,不到最後關頭我絕對不會走到那一步,但是你必須先離開這裡!”
羨魚慢慢地聽著他安排好的一切:“這些……你什麼時候想的?”
林淵低著頭,手撐著玻璃,慢慢說道:“我喜歡提前計劃好所有方案,在得知疫苗無法產生抗體之時,就想好了所有可能性。”
“嗬。”羨魚嘲笑一聲,踹開隔離房的玻璃門,“你這計劃安排得是真好,是不是連卡羅市怎樣防疫都已經安排好了?”
林淵怕自己可能會傳染給羨魚,立馬退後兩步:“對,其實在你聯係蘇新的時候,我在這裡先用視頻通訊聯係了伊索。”
“那個怕死鬼知道這些事的第一反應,是乘坐機甲逃命,我讓扶桑趕緊抓了他的老婆孩子作為威脅,逼迫他留下來。”
他看著羨魚越走越近,自己都已經退到了牆角:“魚魚,你現在離我遠點。”
羨魚心想難怪那個伊索,對自己的命令言聽計從:“你還做了什麼?”
“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