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卯時破曉,晨鳥嬉啼……(2 / 2)

“在我麵前,你不必替他擋話。”周丹禾說,“雖我是他娘,從小對他卻疏於照顧,讓他身有缺陷,我滿心愧疚,可我是他娘,我多少知道他什麼樣,裴府門第再高,你一個大家閨秀嫁他本就委屈,眼下他又不孕不育,你不該耗在他身上,你儘管放開手腳走,裴府一家的人若是不讓你走,我來應付。”

周丹禾年輕時戰場上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須眉,現如今一番話,也霸氣無比。

“謝母親的心意。”商時序說,“容我再想想。”

周丹禾:“我兒對你如何的心意,我是看在眼裡,你們也並非如表麵上伉儷情深,我作為一個母親,我有私心去心疼他,你若有打算,儘快行動吧,請你體諒我的心情。”

商時序:“好。”

屋外麵,裴驚辭坐在牆頭,一言不發。

清朗無雲的夜裡,月光勾勒他的半邊輪廓,影子歪斜落在背後的地麵上。

見商時序從屋裡出來,他一瞬翻下牆頭,走到她的跟前。

回到他們的院子,商時序:“你聽見了?”

裴驚辭嗯了一聲。

商時序:“不跟她解釋?”

裴驚辭:“我娘不簡單,過些時日她自會看破一切,到時候再打我這個不孝子也不遲。”

商時序:“那你打算一輩子如此?”

裴驚辭:“不然我無所作為,功名利祿沒有,也不能禍害其他姑娘啊,你不是一心在商道,正需要一個人替你擋擋,反正某種意義上,你與我挺配不是?”

今晚的氣氛延續白天的低沉。

商時序想不出哪不對,與裴驚辭談話時也順,想不出為何,索性讓婢女吹滅燭火休息。

第二天一早。

商時序起來時,枕邊依舊涼了,裴驚辭人早不知去哪。

她起身披上外衣,叫來家丁一問,才知道他去在後院忙活。

後院原本一片觀賞花植,不知何時被換成了清神花。

此花的花苞似山藥,花瓣似薄蟬翼,開花在夜白間,氣溫太寒太溫,都可以讓它閉花苞不開,極其難養,難以采摘,花費的精力之大而收獲往往不如人意,此話卻對安神極有大功效,其味道聞起來,便是橘子與薄荷混起來的清香。

一片花叢中,一個身影忙忙碌碌,商時序想問他何必呢,求什麼。

將心比心,無關其他,商時序決定也以誠相待。

……

來天和食鋪就餐的客人依舊如潮,今日卻來了一個對商時序來說是不速之客的人。

柳南絮。

再次看到他,商時序讓人請他出去。

然而柳南絮開門見山:“徐瓔是不是在你這?”

商時序回頭覷他,默不發言。

柳南絮:“商老板既然不許柳某進店,還請你麻煩把舍妹帶出來,我好接她回家。”

商時序真覺得似曾相識,犧牲起另一個女人,就像前世利用起她一樣,使得她現在每和柳南絮有一句對話,都覺得無比的惡心。

“借彆人的福和運換來的前途,遲早彆人的禍和災,也一並報應在你身上。”商時序說,“徐瓔年歲不過十六,正是碧玉一樣的姑娘,你們不過相拜成兄妹不過三月,你算計了她,不會良心不安嗎?小心神農氏下神靈靈應。”

神農氏是大玄朝的信仰神靈,她這麼詛咒,柳南絮也不惱不燥,端是溫朗似月。

“商老板還是彆聽她一人之詞的好,既然你攔著我接她,那柳某不強求,這就告辭,打擾你了。”

話說得真好聽,卻想讓她欠一次人情。

商時序:“令妹接不接走,無關於我的意願,而是這是我的店,我不許你步入半寸。”

她說完隨即走開,柳南絮收了臉上溫和的笑。他朝天和食鋪左邊的巷口看去,那停有一輛裝原料與米袋的板車,幾個苦力工搬上搬下。

柳南絮等著其中一個人路過他,暗自惱道:“她還是不肯原諒我。”

裴驚辭腳步一頓,要將肩膀上的米袋砸到柳南絮身上時,想起了商時序不許他打人的話,他硬生生忍住平白被挑起的怒意,歪了下頭,“那還不快滾?”

柳南絮:“裴兄怎麼不砸過來?裝得再斯文,你終究是個粗鄙的猛獸,她不會喜歡你。”

裴驚辭:“怎麼說?”

柳南絮仍記得書肆被他踹暈的事,他一指天和食鋪右邊巷子口,算起老賬,“習武之人,眼觀六麵,耳聽八方,你敢說你與我爭執在巷口那日,不知道她站在二樓窗處?”

按裴驚辭的行事風格,受他一刺激,理由會對他大打出手,但是那天裴驚辭沒有,不就是聽見到了二樓的動靜,演得一副被他陷害的驚慌。

那一次,他認為自己失算了,才讓商時序與他斷絕來往。

裴驚辭:“在我這都陳日往事了,你還提作甚,你再不服,她如今也是我的娘子,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柳南絮冷道:“你放過她吧,聽聞裴兄身體抱恙,這輩子恐怕難有子嗣,你若是個男人,就彆毀了她的前程,無兒無女,你讓她以後怎麼過?”

裴驚辭:“她的前程在她店裡,關我不能生何事?你少覬覦他人的妻。”

柳南絮:“她到底多願意做你妻我不知道,但你既不能育,又無功無祿,最不該耽誤她。”

而他剛得聖上青睞,前途一片繁花似錦。

裴驚辭領會他的言下之意,不吭聲了。

……

商時序轉眼便望見店外裴驚辭與柳南絮僵持。

她讓清櫻過去,把裴驚辭喊過來,但裴驚辭似乎不情不願。

無奈,她忍著反胃的心情,直直迎著柳南絮的視線,去牽了裴驚辭的手打算離開。

然而手指勾上裴驚辭的小拇指那一刻,對方粗糙的大手反扣住她的手,攥緊。

她順上看,見他眉沿壓低,反而僵硬地牽著她回了店裡。待上二樓停下來,他耳朵尖早暈上粉色,但仍不見有放開她手的意思。

再拉她往房間裡走時,商時序提醒他:“你順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