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看著霍騁心中明了,看了眼霍騁又看了眼趙林靖,心裡想著這哥哥竟不嫌棄弟弟是個癡傻的,照顧得儘心儘力的。
待人走後霍騁從趙林靖懷裡探出腦袋,環顧一圈發現隻有趙林靖後才放下心,卻一直垂著腦袋不敢講話。
“這又是怎麼了?”趙林靖拿著皮尺繞到霍騁身後,“抬手,撐直!”
霍騁照著趙林靖的話做動作,身子也挺拔起來。
趙林靖量好臂展從後往前環住霍騁的腰,拉好皮尺記下尺寸又開始量身長。
霍騁愣著,整個人像是一隻煮熟的蝦,從上到下紅了個透頂,感受著那股好聞的香氣縈繞在自己身邊,纖長的手臂輕輕將他環住,背上傳來一絲溫熱。
“好了,發什麼愣?”趙林靖量完發現小孩兒還將手舉著,再仔細一瞧原是走了神,伸出手去在小孩兒眼前晃了晃,捏了捏軟乎乎的腮肉,將人叫醒。
霍騁驚醒,看著離自己很近的趙林靖嚇得後退一步,眨著眼對上探究的眼神:“沒什麼的,哥哥!”
趙林靖見他叫自己哥哥,心下高興,見霍騁不想說也不再追問,叫掌櫃的包好選中的衣裳便要走。
這街逛下來東西實在太多,掌櫃的十分大方地給人叫了輛馬車,一點也不心疼銀錢。
子規玉柯兩人同時鬆了口氣,看著門前停駐的馬車將抱著東西一股腦放了進去,坐在前室繼續癱著。
趙林靖也覺著累,隻是一上馬車頭便開始發暈,揪著鈴鐺的手靠在他寬厚的肩上,紅潤的臉頰瞬間失了血色,嘴唇也白得嚇人。
“爺!”霍騁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無措地看著鈴鐺,祈求從他身上得到答案。
鈴鐺此時顧不得還在喝霍騁爭風吃醋的事:“三爺暈馬車,快去倒杯熱茶來!”
霍騁連忙倒了半杯茶送到鈴鐺手上,看著鈴鐺一點一點喂進趙林靖嘴裡,毫無血色的唇被熱茶燙回一絲顏色,很快又消失不見。
趙林靖偏過腦袋埋進鈴鐺脖子裡,拒絕熱茶,身子晃蕩著更是難受。
霍騁第一次見著這樣的趙林靖,皺眉坐在小榻上揪著衣裳,同趙林靖一般難受。
一直到小院兒,趙林靖感受到馬車停下的瞬間,撩開門簾握住玉柯遞來的手跳下馬車,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裡。
鈴鐺緊跟著下了車,留霍騁一人看著空蕩蕩的馬車發愣。
他疑惑地看向健步如飛的趙林靖的背影,終於想起要下車,走出馬車的一瞬間就被剛出外勤回來的陳斑一把抱了下來。
“快些回去!”陳斑將人好好放在地上,站穩了才放手,揮了揮手讓霍騁趕緊進去。
霍騁看了看陳斑又看了看早已空無一人的大門,提腳追了上去。
趙林靖坐在屋裡小榻上踞坐得端端正正,目視前方神情端的正言厲色,實際仔細一瞧,實則雙目散而不聚,正在怔怔走神之中。
屋內聲息悄然,門戶緊閉不透一絲光亮,隻有那隻香爐上未燃儘的柱香還明明滅滅閃著猩紅的火點,繚繞著煙霧,散進屋裡每個角落。
霍騁推門而進便被這香撲了個照麵,連忙躬身在門外咳嗽起來,捂著腰間的傷口,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門外的動靜將趙林靖喚醒,目光一點點聚起,落在霍騁身上,喉頭滾動一盞清茶便見了底,搖晃著起身行至霍騁身邊。
“可還好?”趙林靖煞白著臉看著比霍騁還嚴重,似乎下一刻便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霍騁看著趙林靖搖了搖頭,隻是被熏著了而已,不是什麼大事,反倒是趙林靖更讓他擔心:“爺,為什麼難受?”
趙林靖見他沒事撐著門框坐在門檻上,毫無往日端正,大口喘著氣:“小毛病罷了,坐馬車便會頭暈,感覺天地都在旋轉,眼前發黑,腹中翻江倒海。”
“大夫!”霍騁指著醫館。
趙林靖搖搖頭:“張醫正可厲害?”
霍騁點頭,張醫正把他治好了肯定是很厲害的。
“他也治不了!”趙林靖無奈地搖搖頭,他這種人便不適合行遠路,到了一個地方就得長期住下,不然總在路上遭罪。
霍騁用他那不太靈活的腦子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辦法來,乾脆就坐在趙林靖旁邊和他一起發呆。
兩人就這樣坐著,從天明坐到天黑,一陣陣微風吹過,鈴鐺看著和霍騁一樣犯傻的趙林靖抱來鬥篷,一人給披上一件。
“三爺,明日就五月初一了,該準備端午了!”鈴鐺也坐在門檻上,撐著臉看著麵前不斷變換的街道。
“端午了啊……”趙林靖的思緒被拉扯回來,看著街上繁榮的景象歎道,“也該將浮香營和破甲營兄弟們召回來聚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