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林靖後悔了，整整五日，他離開凳子的時間少之又少。霍騁學得很快，但鈴鐺手上的活兒實在是多，連著教了好些天都沒教完。

今日已經是端午，一大清早霍騁就將他按在凳子上給他束冠，隨後戀戀不舍地放人離開房間。

趙林靖好不容易得來空閒站在簷下深深呼吸一口，看著霍騁幽怨可憐的眼神趕緊逃離，就是因為自己一時心軟才遭了這麼些天的罪。

趙林靖今日要宴請所有暗衛甲士，早早便來到繡房看婢子們香囊繡得如何，又拿走編好的百索，給院子裡所有人都係上，說兩句祝福的話。

直至午時，趙林靖拿著百索來到馬廄，和馬兒打了招呼後繞到它們身後一一係上五彩繩：“好馬兒，今年定是福澤綿厚，百難消除，疾病不侵！”

馬兒踏踏腳甩甩尾巴算是應答，親昵地蹭著趙林靖。

夜晚很快來臨，小院兒的大門緊閉，卻時不時多出一個人來站在院中，環顧四周很快又不見。

“大家可都到了？”趙林靖對著空氣講話。

梁上傳來應聲：“都到了，隻是破甲營的兄弟還在路上，約莫一刻鐘就能到！”

“那再等等，先叫兄弟們去玉柯那領端午禮罷！”趙林靖起身出門，來到賬房。

玉柯已經收到消息開始分發禮物，見趙林靖來了作揖見禮：“三爺，端午安康！”

“三爺，端午安康！”排隊領禮物的暗衛們也作揖見禮，“三爺破費了！”

趙林靖作揖回禮：“哪裡稱得上破費，各位辛苦半年，好不容易端午齊聚，今夜天公作美，定要不醉不歸！”

“三爺辛苦了！”又是整齊的回應。

趙林靖是在拿他們沒辦法，看了眼帶頭的趙一，無奈歎了口氣。

是誰把他撿回來的小可愛們訓成這副嚴肅地模樣的，最大的趙一也才二十又五，天天老成得不成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趙林承第二呢！

趙一被趙林靖瞪了也不怕，揮揮手讓拿了禮物的趕緊走，他們可趕著吃第一碗酒呢！

不消片刻，破甲營在林連雲後腳抵達。

趙林靖帶著霍騁鈴鐺於站在主位上，端起今夜的第一碗酒：“將士們，端午安康，我先乾為儘！”

“三爺端午安康！”嘩啦啦一片起身的聲音，眾人端起酒碗也一飲而儘。

辛辣的雄黃酒入喉，將夜晚的氣氛點燃。

“今夜是家宴，各位不必拘泥臣屬，儘情暢飲便是！”趙林靖叫人將水缸一般大的酒壇抬上來。

酒壇的蓋子被掀開，撲鼻的酒香令在場男兒忍不住軟了腿腳。

但大家看著那個酒壇子忍不住咽口水，待趙林靖打了第一碗酒才一窩蜂湧上去，圍著酒壇子打轉。

這可是千裡香，汴梁都少見的好酒，怎能不令人心動？

趙林靖站在旁邊看他們打鬨，順手揪住一個偷偷摸摸的身影：“做什麼？”

趙十七被揪住了後脖頸像鵪鶉一樣縮了起來，轉過頭來笑著麵對趙林靖：“三爺~”

“未滿十六，不許喝酒！”趙林靖將人推出人群，從桌上拿了一瓶霍騁和鈴鐺喝的糖水，“你喝這個！”

趙十七抱著糖水一步三回頭走到桌邊，搶過趙一的雞腿兒憤憤地啃了起來。

趙七端著碗搶來的千裡香專程從旁邊路過，舉到趙十七麵前舞了舞：“香的嘞！”

“啊啊啊啊啊！”趙十七一口悶了糖水衝上去就喝趙七乾架。

趙七端著千裡香左閃右閃，甚至還悠閒地嘬了口，臉上得意的表情真的十分欠打。

趙十七無力地回到桌前，捂著腦袋不聽不看不聞，最後被趙林靖摸了摸腦袋，遞上主桌才有的櫻桃煎。

“小孩子吃些甜的就好，不學他們喝酒！”趙林靖坐在他身邊，對生悶氣的小孩子極其耐心。

趙十七也不生氣了，伸出手去掏了一塊櫻桃煎塞進嘴裡，酸酸甜甜的味道占據了他的味蕾，便不再受其他人的打擾。

霍騁蹭到他身邊悄悄摸了一塊櫻桃煎，整個席麵上隻有這一份櫻桃煎，他循著味道就來了。

趙十七倒是不護食，開始和霍騁講起在他前麵的哥哥些一天天是怎麼欺負他的，說到氣憤處還要瞪著他們兩眼以泄憤。

霍騁聽得迷迷糊糊，但他覺得那些哥哥不是在欺負他，而是很喜歡他的，他以前也這樣幻想過有哥哥來寵愛自己……

現在他應該算是有哥哥了吧……

霍騁不知道，看了眼趙林靖悄悄向他靠近。

趙林靖抬手給兩隻小可愛一人一個摸摸頭，聽著他們之間的談話沒忍住揚起嘴角。

對麵的趙一看了眼櫻桃煎，掃了眼趙十七，也不是酒釀的，怎麼就喝醉了呢？連自己的月奉幾何放在哪兒以後要拿來做什麼都講得一清二楚，真真將家底兒透了個一乾二淨。

趙一無奈吃菜，幾個煎啊，給撐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