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大開,威嚴公堂之上,蓬頭垢麵不斷討饒的正是戕害霍騁的凶手——霍氏夫婦。
趙林靖雖然帶著霍騁回了庵山,卻留下玉柯在此處專程處理這件事。
他坐在堂下看著霍氏夫婦,毫不在意彆人看見他眼中的輕蔑和厭惡,這樣的人令他感到惡心。
驚堂木響,林府尹坐在堂上:“升堂!”
“堂下可是霍氏夫妻,霍武,霍方氏?”
“是,可是府尹老爺,草民冤枉啊……”
“閉嘴,公堂之上不得喧嘩!”書使布衣停筆不書,厲聲嗬斥霍方氏,橫眼看去,令霍方氏不敢再言。
林府尹這才看向玉柯,臉色好看些:“可是趙家府上總管玉柯?”
“是!”玉柯站起身來,“草民要提告霍氏夫婦草菅人命濫用私刑……”
霍武一聽,目眥儘裂,從地上跳起來破口大罵:“你個醃臢爛貨,滿口胡言,我霍家心善養他十年,反過頭來竟恩將仇報,攀上高枝兒還反過來咬我們一口,真他娘的是狗娘養的!”
“堂下閉嘴!”林府尹拍響驚堂木瞪了兩眼霍武,“玉柯總管,你繼續!”
“十年前,霍方氏在街上抱走了乞兒霍騁,屆時霍騁尚有老翁撫養,霍方氏上前不問是非抱走霍騁,使得老翁鬱結心中,沒熬過冬季便駕鶴西去,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霍方氏!此為其一!”
“其二,霍方氏將霍騁抱走並未好生對待,也沒上官府登記戶籍辦理領養,至今霍騁仍是黑戶,每年漏繳人丁稅三兩二錢六分,十年便是三十二兩六錢,再有納稅滯納管理一年三錢,至今該是三兩!”(注①)
“其三,前些日子我家三爺雇傭霍方氏於宅內負責一日三餐,誰知這婦人手腳不乾淨,將我家三爺一支紫金鵲頭釵和鬆煙白鶴玉盤,皆是貴重器物,不知銷贓何處,甚至克扣我家三爺膳食,供己享用!”
“其四,前些日子霍氏夫婦將霍騁吊打在梁上,用極酷刑,身子骨沒一處完好的地方,被救下後氣息奄奄,血肉模糊,大夫都說難治,全靠小孩兒自身挺了過來,以上,便是霍氏夫婦全部罪狀,往林府尹明判!”
林府尹聽著背後冷汗直冒,他們在汴梁當過差的誰不知曉趙林靖的潔癖,當初就因一個墨點大發雷霆,誰也不敢上前勸,最後還是太子殿下出馬才平息下來。
這這這,簡直是刁民!
“趙家陳詞完備證據充分,霍武,你可有說的?”
“府尹老爺明鑒,草民冤枉啊!”霍武跪伏在地抓著阻止他向前移動的威武棒哭得涕泗橫流,“草民並不知情啊,都是方芳那臭娘們兒一個人做的,和我無關啊!”
霍方氏一聽,當即拍著胸口開始哭訴:“府尹老爺啊,我嫁給霍武這麼多年那十一點福沒享,遭的全是罪啊,這霍武年輕時候也不是個好東西,我怎麼就瞎了眼看上這麼個男人啊……”
“禁止喧嘩禁止喧嘩!”書使布衣拍著桌子指著霍武,氣得胡子都飛起來了,“好好說行不行!”
霍武縮了縮脖子一下倒在地上,當堂開始翻滾,耍著無賴。
林複議覷了眼玉柯的臉色,見沒什麼變化再起驚堂木:“擾亂公堂,來人啊,給我把他拖下去,杖十!”
霍武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撒潑耍賴在這裡壓根不管用,還引火燒身。
不多時,堂外傳來霍武的驚叫,嚇得霍方氏趕緊閉上還想再說的嘴,看著玉柯心中憤恨,卻倒在他腳邊要去抱他的腳。
玉柯被嚇得往前一竄,撩起衣袍繞過霍方氏離林府尹近得不行。
“玉柯總管啊,你是知道我的,我就是個本分的婦道人家……”
“本不本分不是你說了算!”他從懷裡摸出贖回來的紫金鵲頭釵和鬆煙白鶴玉盤,遞呈給林府尹,“這是從王家當鋪贖回來的東西,還有死當契書,上麵按的是霍武的手印兒。”
“隻是霍武連我趙府的門朝哪邊開都不曉得,隻能是霍方氏將其帶出府邸。”玉柯給林府尹看了後又揣進懷裡,這可是三爺給月鷺姐姐準備的嫁妝,可不能給他人過手!
林府尹隻晃了一眼便看清了盤底的刻字,這可是宮裡才有的東西,這霍方氏不識字也真是膽大,什麼都敢碰上一手。
林府尹抬手打住霍方氏喊冤:“這東西莫說你了,我都用不上,當初當鋪掌櫃一見這東西便報了官,這裡還有掌櫃的陳詞手印,你可還有話要講?”
霍方氏沒想到自己隨意拿的兩樣東西就有這樣大的來頭,找不到話說語塞堂上,麵如死灰。
“林府尹可能判了?”玉柯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他乘船追回去剛好能趕上晚飯。
“事情明了清晰,係霍氏夫婦所犯罪行一一懲處,稅錢待賬房核定後一並清繳,罰錢十兩;拐帶孩子該流三千裡;盜竊罪銷贓百貫,且不在初犯,是流千裡處以極刑,念及家中稚子,霍方氏流三千裡,稚子充銀州州軍管教,若再有犯,便不再念情,即刻處死!”(注②)
堂外看客皆是搖頭晃腦,林府尹還是過於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