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這是他們的東西!”玉柯哄好了小娘子出現在書房,將用布包著的緋色小魚袋呈上,“依三爺所言,都處理乾淨了,確認了沒有尾巴跟上。”
緋色小魚袋沉甸甸的,裡麵裝著玉製小魚符,是東朝的製式,刻法卻滿滿的倭風,小氣得緊。
趙林靖隻隔著看了兩眼,抬起下巴:“臟東西,丟出去!”
玉柯點頭,拿上小魚袋出門找地方扔東西去。
“趙一,叫你看住的人最近可有動靜?”趙林靖點燃線香要熏走小魚袋留在屋子裡的令人惡心的氣味,“都叫處理乾淨了再回來的,還敢亂拿東西回來,趙一,我該不該罰他!”
趙一身處黑暗開口答道:“三爺,沒動靜,已經派小七去盯著了。”
“嗯。”
夜晚才是暗行者們的主場,待天黑儘,趙府上下的影衛傾巢而出,趕往的方向各不相同,卻總能在天亮之前趕回,帶來最新的消息。
待趙林靖梳洗好,展開堆積在窗台上的信件,越看麵色越冷,直至最後一封,他拿起火折子將其點燃,丟進銅盆裡一把火全部毀屍滅跡。
“螻蟻不知天高地厚,便一把火把他的螞蟻窩都燒了吧!”趙林靖抽出一支紅簽扔出窗戶,不待落地便被人抓進手心,踩著屋脊消失在山頂。
“爺!”霍騁的聲音響起,穿透性極強地炸響在趙林靖耳邊。
回頭一看,霍騁正趴在窗沿上,衝著他笑:“爺,早膳!”
趙林靖換上那副溫和的麵孔:“就來!”
寬大衫袍帶起尚餘火星的紙灰,落在地上被厚重的鞋底踩滅,站在鞋底跟著趙林靖走遍宅子,被碾成粉末留在宅子每個角落。
用過早膳,趙林靖開始漫長的談話,信鴿一隻又一隻飛進窗戶,霍騁好奇抬著腦袋去數,數到後麵渾然記不清楚,倒是被飛花了眼,暈乎乎躺在廊上長椅上。
暖烘烘的身體引來小狸奴,它一下跳上霍騁胸口,結實的體重壓得霍騁不住咳嗽,卻還伸手去將它抱住,揉揉他毛乎乎的身子,和它一起在廊上犯懶。
偶爾他隻待在趙林靖身邊,規規矩矩坐著,不講話也不動作,大多數時候他都聽得迷迷糊糊,晦澀難懂的消息傳進他的耳朵,他像小狗一樣把腦袋裡的東西甩出去,趴在案幾上睡去。
趙林靖看他睡著了想著將他放榻上去,可是霍騁一碰就醒,他便不再動他,隻給他添一床薄毯,免得舊傷未愈又得了新病。
他如此想著,不知怎的就靈驗了起來,那日大雨瓢潑,簷上積水走得迅速,砸在石板上“劈裡啪啦”。院子裡積了一層水,沒人敢下腳,霍騁就在這時病了。
霍騁黝黑的臉被燒得顯了紅,趙林靖坐在榻邊擰了濕帕子一次又一次給他擦臉,張瑉正在施針,累得額角冒出許多汗水。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霍騁這場病足足拖遝了一月多才算完,也喝了足足一月的苦藥,以至於霍騁在趙林靖看不見的地方學會了把藥藏起來。
隻是這樣很快就會被趙林靖察覺,到後麵每次到了喝藥的時間趙林靖總會放下手裡的事專程盯著霍騁將藥喝下,然後冷臉沒收霍騁今日的小糕點,全部送給鈴鐺。
霍騁每每看著自己的小糕點進了鈴鐺的肚子,鈴鐺還挑釁似的在他麵前晃來晃去就後悔了,抱著趙林靖的腰埋在他懷裡,啞著嗓子給他道歉,說他以後再也不敢了,會好好吃藥的。
趙林靖實在見不得小孩兒撒嬌,孩子還小又還在病中,藥本身就苦澀難聞,連兩塊小糕點也吃不上了……
後來,霍騁不僅得到了每日的小糕點,還喝到了不那麼苦的藥,欣喜得總往趙林靖懷裡蹭,比狸奴還黏糊。
時間已是盛夏,霍騁的個子開始飛竄,原先小小一隻竟能和鈴鐺比高了,體格也健康起來,麵色紅潤豐盈,撐開了原先瘦巴巴的麵皮,仔細一瞧,當得是個俊俏小郎君。
端端正正坐著不說話時也看不出他傻乎乎的本性,冷著一張臉令人看起來不那麼好接近,但隻要一看見趙林靖那張看起來不好接近的冷臉便會自動變成傻乎乎的模樣,撒嬌打滾兒樣樣都來,比粘人精還粘人些。
“開些,熱得慌!”這是趙林靖最常對霍騁說的話,隨後便會讓子規端出一小盆冰來隔在兩人中間,不再讓霍騁貼著自己,無論他再怎麼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