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林靖是開心了，隻是霍騁不開心了。他喪氣地蹲在趙林靖腳邊，趙林靖還將手放在他腦袋上，像是揉離塵的腦袋一樣揉他的腦袋，隻是注意力一刻也未從麵前的人身上移開，直至故事講完。

“我倒是不知這天底下竟有此般奇人，若有幸見上一見，也當是聊了人生一樁憾事！”趙林靖如此感慨，竟意猶未儘，又問，“你可還遇上過什麼奇事，快快講來與我聽！”

那名甲士正欲開口，便被一聲咳嗽打斷，看著黑臉小孩兒回絕了趙林靖的請求，倒是幫著霍騁說了一通好話：“三爺今日來得巧得很，趕上了一月一度的比武會，這故事嘛以後講也行，隻是今日霍騁上台必是要表演一番他的絕技的，三爺不看就可惜了！”

趙林靖揉腦袋的手一頓，側目看去：“絕技，你可從未與我說過！”

霍騁捧著臉羞澀一笑，他不好意思講的。

“何時該他上台？”趙林靖來了興趣，將注意力從奇異鬼怪的故事上挪開，轉問甲士。

“當下可行，隻看霍騁可願！”甲士們的眼睛都看向霍騁，他們也是想看霍騁亮一亮他學了半年便學成的絕技，平日裡他們都忙，也沒有一飽眼福的機會。

霍騁點頭。

他十分樂意在趙林靖麵前展示，他這半年來可一刻也不曾偷懶，從林連雲教他耍兵器那刻起，他一眼便被林連雲百步穿楊的英姿所折服，從而選擇了弓箭。

林連雲倒是和他講弩箭更適合他，不需費多大力氣便可給予致命一擊，隻是射程較短，霍騁便不喜歡了，依舊選了弓箭。

他在這方麵好似開了掛一般，平常人拿弓射箭上靶至少要經過以年計算的練習，霍騁卻不同於常人，三日便可拉滿弓，五日便能射箭上靶，不過兩月便能次次正中靶心，一次都不曾落空，就連林連雲都驚異於他的天賦。

於是他又教他射活靶，最開始是木板，不過兩日便換成了不過寸長的小方木，然後又換成了鳥毛，霍騁依舊隻用了兩日，到了後麵甚至能一箭穿過好幾片羽毛，還是百步開外。

無人不對其歎服。

老天獨獨給了他偏愛，賜予他鷹一般的眼睛和耳朵，機敏又銳利，任何細小的變動在他眼中都不被放過，都能被其牢牢印在眼裡記在心裡。

趙林靖的聽得瞠目結舌，看著台上如同小鬆樹般挺拔的少年露出欣慰的笑，可算是能保護自己了。

就在趙林靖以為他會給自己展示百步穿楊時，霍騁卻取下發帶蒙住雙眼，讓趙林靖看得一愣。

“這是……”趙林靖話還沒說出口便被甲士接了過去。

“三爺，您且看著就好！”

趙林靖見他們神神秘秘的不知在搞什麼，隻好自己往下看。

霍騁蒙眼站在高台之上，春風撩著發帶，少年舉起手中漆紅的弓箭，聽著百步開外的腳步聲蓄勢待發。

挨著靶子的甲士背著一筐指頭粗細的木塊，和著羽毛，隨手一抓揚在空中。霍騁側耳，拉弦搭弓三箭齊發，箭矢破空之聲穿透趙林靖的耳朵，金石碰撞的聲音在百步之外響起，箭矢擊裂木塊穿過羽毛穩穩刺進草靶紅心，尾羽震顫久久不停。

“好！”

場外響起一片叫好聲，獨獨趙林靖看呆了去。

他看著霍騁在台上放光放量，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自豪的感覺，仿佛站在台上的人就是自己，接受著萬人矚目和敬仰，有著讓人驚歎的技藝。

春光照在少年黝黑的臉龐上，他摘下發帶臉上露出喜悅的笑，沒在台上駐足，第一時間奔向呆坐著的趙林靖，撲進他懷裡，紅了耳尖。

趙林靖的懷中被小孩兒塞滿，回過神來，若無其事拭去眼角的濕潤，抱著霍騁輕拍他已經寬厚的背：“好棒，想要什麼獎勵？”

霍騁搖頭，他想要的都有了，什麼也不缺：“爺好好的，好不好？”

“好。”趙林靖一口答應下來，抵著霍騁的肩膀，無形之間鬆了肩上的一根弦，真正鬆快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