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頭盼著你來呢，怕你出什麼意外脖子都快給我伸長了，你倒反過來怪我的不是了！”趙林靖攏著披風上了樓，邊走邊與鈴鐺說話。

鈴鐺輕輕哼一聲，“誰不曉得三爺最寵愛鈴鐺了，隻有鈴鐺才能讓三爺等著！”

“對對對！”趙林靖應和著，推門進了房間，從窗台伸出頭去看喂馬的霍騁，“將馬兒喂飽些，我們得走快些才能在端午之前趕去揚州。”

霍騁抬頭看著趙林靖，點下頭，又跟小吏買了些乾草料收進行李。他們大清早的出發，馬兒在路上就會餓，餓了就跑不快，慢了他們就不能在端午之前趕去揚州。

雖然已經過了三月這個好時節，但揚州的枇杷也快要成熟，走個兩三天去吃一吃新鮮的枇杷也是極好的享受。

夜裡，霍騁看著趙林靖和衣而睡，他張著耳朵並沒有陷入沉眠，驛站裡極細小的動靜都逃不過他的耳朵。這是林連雲走之前囑咐他的，出門在外一定要多留個心眼，夜裡不能睡死了，以免見了閻王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霍騁把這句話記進心裡，但不是為了自身的安危，而是為了整夜熟睡的趙林靖。

白日裡奔波勞累，趙林靖每個晚上都睡得很熟，喜歡貼著霍騁睡，因為他身上的溫度總是很適宜，適宜趙林靖抱著睡。他腦子裡還隱約記得旁邊的熱源是霍騁，便克製著不逾矩，挨著一點也是一樣，隻挨著他就能睡得很好。

他已經習慣了身邊躺著個人，當初他醒來霍騁怕碰著他便獨自睡在小榻上，趙林靖清醒地輾轉半夜睡不著覺，結果離塵跳了上來，被霍騁拎著後頸丟出窗去，然後自己擠了上來。

還是個會撒嬌的小孩子呢，趙林靖心裡歡快，抱著霍騁一合眼就睡過去了，壓根沒意識到自己才是那個撒嬌的小孩兒，沒人哄著鬨到半夜都不睡覺。

但霍騁樂意，也隻有聽著趙林靖的呼吸聲才能睡得著。

清晨的路不好走，他們騎著馬走走停停直到午時遇見個歇腳的茶攤，套好了馬，霍騁坐在陽光大好的位置，用身高優勢搶走了鈴鐺為趙林靖遮太陽的活兒。

四月末，趙林靖也隨著眾人換上了夏衫，在鈴鐺和霍騁的看顧下早晚添上一件不那麼厚的外袍。白日裡就放開了去玩兒，炙熱的陽光照在身上趙林靖卻覺得正好，暖洋洋的，像是泡進了溫水裡。

隻是正午的陽光實在烤人，趙林靖也怕熱，拿著絹帕擦了好幾次額上的汗水，借來茶攤主人的蒲扇，給三人扇涼。

外頭日頭甚得不得了，趙林靖看了兩眼又收回視線，見裡桌客人走了連忙同主人交換了桌子，拿著蒲扇使勁對著霍騁扇了兩下。

霍騁背上的衣裳被汗水打濕，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跡，端著粗海碗將茶喝了一碗又一碗，汗水大顆大顆往下掉。

“怎麼出這麼多汗！”趙林靖遞過去帕子，沒擦兩下便被他的汗水打濕。

霍騁抬手將汗水蹭在袖子上，又端起一碗涼茶吃進肚裡，不一會兒額上又冒出豆大的汗珠，使勁往下掉。

主人收拾攤子看見了給趙林靖說：“小郎君快叫你家弟弟不要喝茶了，喝得越多失得越多，等我收拾了這裡給你弟弟兌一碗糖鹽水，喝了就好！”

“誒，那謝謝您了！”趙林靖當即繳了霍騁的茶碗不讓他再喝。

霍騁也聽話，嘴巴乾起了皮也不討水喝了，隻睜著一雙大眼睛盯著趙林靖看，仿佛要將他盯出一個洞來。

不一會兒，主人端來糖鹽水，趙林靖趕緊叫霍騁服下，隻是嘴裡本就乾，帶鹽的東西霍騁喝不下，隻是趙林靖看著，也小口小口抿完了。

果真如主人所說，一碗糖鹽水下肚，霍騁額上的汗水眼見地變少了，還真起了效用！

趙林靖好奇地詢問主人這是因何原有，主人便耐心給他解釋了一番：“這人呐，吃鹽，不吃鹽就渾身沒力氣，夏日太熱身上出的汗裡麵多多少少會把吃進去的鹽帶出來，就要及時吃進去，不然等身子軟了再來補，怕是得在榻上躺上兩三個時辰才緩得過來的！”

“我看你弟弟這般小的日頭竟發這般大的汗水，你便可以專為他備一支裝糖鹽水的水囊，好讓他隨時喝著，不至於脫了力氣。若是從馬上摔下來那可是不得了的！”

趙林靖點頭，當即那來水囊向主人買了些糖鹽水裝進去，掛在霍騁腰間不許他取下來。

“你可得好好聽話，等我們到了揚州再給你買些蜜餞鹽花生放在兜裡，就不喝糖鹽水了。”趙林靖知道霍騁挑嘴得很，這一點和自己像了個十成十，隻是自己應當還比他更挑些。

他對自己的認知還是十分到位的，趙林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