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都死在這兒，放我們走你還能得到交票，這比生意我一個傻子都明白，你不曉得？”霍騁一箭破空穩穩當當紮進楊一嘯腳底下的岩石。

石麵逐漸龜裂，楊一嘯一抬腳就碎了個七七八八，隻剩一些小石塊兒還黏在上麵，欲落不落。

“謔……”

山腰上的眾人皆退後一步，每個人臉都變得鐵青，像是霍騁掐住了他們的脖子，扼製了他們的呼吸。

趙林靖依舊看著楊一嘯的眼睛，那人沒有絲毫退讓，反而撿起隨著石頭破裂掉出來的箭，擦了擦又扔了回來。

他勾了勾手指，在趙林靖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巨石再次落下。

霍騁抱著趙林靖連忙閃避，巨石“轟隆隆”滾下坡，將兩人困在巨石之間的夾縫中。

感受著地麵的顫動，趙林靖握緊了霍騁的手臂，抬起手臂擋住從巨石上掉下來的塵土：“你先走，等到了郢都城再叫哥哥來救我！”

霍騁搖頭：“我不能走，我留在這裡才能保證他們不會對爺做什麼，爺不能趕我走！”

霍騁從來到趙林靖身邊的那刻起就從沒離開他超過半天，如今要他拋下趙林靖自己逃走苟且偷生對他來說就是一種對他心臟的鞭笞，這種事萬萬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況且鈴鐺已經衝出山穀，帶著小白一起，那城中的“哥哥”應當也知道發生了什麼，會派兵來就他們的，如此他就更不應該走了。

霍騁想得很清楚，趙林靖見他不為所動的樣子也知道他不會聽從自己的話，伸手將人攬進懷裡，給他遮擋掉下來的灰塵。

如今這縫隙倒成了他們的安身之處，沒有外麵那樣危險，隻是當那群山匪停止滾落巨石，他們也很快被那個楊一嘯找到。

“兩位是自己出來，還是我炸開山石後請你們出來？”他撐在巨石上，透過那點縫隙看進去，對上趙林靖的眼睛。

趙林靖抬頭看了眼周圍堵死的巨石一時無言：“如果你願意幫忙的話，那再好不過不是嗎？”

“你倒是會使喚人！”楊一嘯看了眼趙林靖，抬手召來兩個壯漢，拿著臂粗的棍子往兩邊撬開巨石。

趙林靖順著撬開的縫隙鑽出來，泥土蹭了一身，形容狼狽，不過同霍騁相比又好上許多。

他挺直腰背理了理淩亂的發冠：“非要走這一趟？”

“當然！”楊一嘯高聲應答，“反正你們在我手中，放不放都得聽我家大當家的！”

趙林靖伸手扯住霍騁將其扯出縫隙，對上楊一嘯的眼睛，一伸手：“那請前麵帶路罷！”

楊一嘯挑眉轉身，走在趙林靖前麵，感受到那傻大個兒陰狠狠地盯著自己的背，有些不自在地聳了聳肩。

但他也不怕霍騁做出什麼不可控的事出來，他們周身是一圈山上最壯實的漢子，身上的肉都是實打實的，儘管霍騁武藝再高，他也不懼。

上山的路有些遙遠，坡長路陡，趙林靖每每踩在那半掌不到，稱不上是石階的石塊兒上時，腿肚子都忍不住發抖，好在身後就是霍騁，儘管他扒著樹藤也算走得比較艱辛，但心中沒有畏懼。

隻是這樣的路趙林靖終歸是沒有走習慣，剛踩上黃泥小路腳底就是一滑，若不是走在前麵的楊一嘯眼疾手快將人扯住，他怕是就要滾下崖去了。

“你還是彆走了，叫你家弟弟背你上去就是！”楊一嘯也嚇了一跳，這小少爺也太嬌了吧，連個路也走不穩！

趙林靖若是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大概率會破口大罵，你也不看看你這什麼地兒，他從沒走過這麼難走的路，沒在山腳就滾下去就已經算是很好了！

“爺，上來！”霍騁背過身去半蹲在趙林靖麵前。

趙林靖八折他的肩膀趴上他的背：“可以嗎，我自己走也行！”

“可以！”霍騁雙手抄過趙林靖的腿彎，將人往上掂了掂，嚇得趙林靖緊緊抱住他的肩膀，將臉埋進他的脖頸間。

“阿，阿騁，不要嚇我了！”趙林靖顫著聲不敢睜開眼睛，感受著霍騁一步一步往上走，自己卻始終穩穩當當趴在他背上。

霍騁不應答，嘴角卻揚著一絲笑。

方才掂那兩下是他故意的，楊一嘯看著霍騁臉上的表情，臉上表情怪異，這實在不符合他所理解的兄弟關係，也不是主仆關係……

趙林靖閉著眼睛趴在霍騁背上，寬厚的脊背穩當有溫暖，驚嚇過度的他就這樣趴在上麵睡著了，淺淺的呼吸打在霍騁頸側，平穩而又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