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停靠於臨祈站,門一開,站台忽然變得嘈雜。
行李箱拖動的滾輪聲,正值甚歡的交談聲,瞬間充斥著站台,在台柱間肆意回蕩,隨著人群的散去,沒過多久,聲音漸漸消散。
溫爾瓷拉著林枝的手,按照指示來到站台。“你在看什麼,這麼入神?”
林枝一言不發的盯著手機屏幕,任由她拉著,全程未看路,仿佛被什麼勾去了魂一般。
溫爾瓷往她身邊靠了靠,瞧見她手機屏幕上的畫麵,牽著的手猛的鬆開,瞳孔猛縮,嘖了幾聲,還不忘調侃道,“林枝,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屏幕的光映射眼眸,下一秒回到正常的搜索頁麵,確保頁麵返回後,林枝鬆一口氣兒,清了清嗓子,不知為何有一絲心虛感,小心試探著,“我說這是自動彈出來的畫麵,你信嗎?”
溫爾瓷沒應聲,將手從眼睛邊拿下來,隨後瞥了她一眼,就差把“不信”二字刻在額頭上。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那種人,林枝隻好將手機頁麵播到搜索曆史,“你看看,我怎麼會是那種人呢?”
溫爾瓷接過手機,眸光掃過。
從下到上,搜索記錄依次陳列。
臨祈一中學□□成績
臨祈一中校簡介
臨祈一中教師教資怎麼樣
剛開始搜索的還是正常,接下來的……
臨祈一中校草是誰
臨祈一中小情侶的秘密約會地點
臨祈一中男神是誰
臨祈一中的校草取向正常不正常
……
“你確實就是那樣的人”溫爾瓷將手機重新遞回林枝手中,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這手機燙手。
不是一般的燙手。
看見林枝一臉滿意的將手機放回口袋,忍不住發問:“話說回來,你為什麼要搜這個?”
要轉學的隻有她一人而已。
作為轉學當事人,她都沒搜過這些。
一旁的林枝蹭了蹭她的胳膊,“你開學不是要來這邊上學了嘛,我提前為我的小姐妹做做功課”
“搜索校草是誰,是做功課?”
林枝毫不臉紅,大公無私的解釋著,“那是為了你以後擇偶”
“我是去上學又不是去相親”
林枝低頭理著自己的衣擺,漫不經心的說:“誰說學習就不能相親了?”
“……”
“不過,我倒是好奇,為什麼你家長非讓你轉來這呢”
溫爾瓷滑動手機的動作一頓,“不知道”
“唉,一想到暑假過後,我就要和我最愛的瓷瓷分道揚鑣,我的小心臟就難受”
溫爾瓷看到跟考拉抱樹一樣抱著自己胳膊的林枝,扯了扯嘴角,“你真肉麻”
“……”就知道你不領情
周圍忽然變得喧鬨起來,抬眸望去,隻見地鐵門口蜂擁著一群人,彼時胳膊傳來的力道加重,下意識轉眸看向旁邊正踮腳湊熱鬨的林枝,“你真是改不了愛湊熱鬨的毛病”
視線重新落回手機上,跟母親段蕊彙報了一下自己的所在地 。
至於胳膊上的力氣什麼時候消失的,她完全沒注意,等緩過神來向旁邊望去的時候,身邊哪還有林枝的身影,剛轉眸準備尋找時,被一股力量襲倒在地。
氛圍一下陷入死寂。
事情發生的突然,出於身體本能的保護反應,手肘率先撐地,皮膚與地麵來了頓摩擦,等她撐肘微坐起身時,瞧見自己旁邊一個男人同樣趴倒在地,濃刺鼻酒精味接後襲來,惹她不禁捂住了鼻子。
林枝不知又從哪來冒了出來,瞧見坐在地上的溫爾瓷,懵了兩秒。
姐妹,沒我在你身邊不行吧...
思緒緩過後,林枝跑到她身邊,指點道,“你們這群人怎麼看路的?”
溫爾瓷站起身來,揉了揉自己吃痛的手肘,腳尖輕輕點地,腿部便傳來疼痛,周圍忽然傳來一陣男聲,隨後便看見一個男人跑到她麵前,“小姑娘,你沒事吧?不好意思,我兄弟喝多了”
“一群清醒的拽不住一個喝酒的?那可真…”話還沒說完,上衫被人輕輕拽了一下,“瓷瓷,你拽我乾什麼?”
溫爾瓷俯身查看了一下傷,除了手肘和腿磕破了一下皮以外,沒什麼事,“沒事,都是一些小傷”
男人見狀連忙道了幾句對不起,連忙扶著醉酒昏睡的男人離開。
一溜煙的往前走,顧不著回頭看。
林枝轉身,忍不住抱怨,“走這麼快,是怕我們訛上他嗎?”
“瓷瓷,你在這等著,我去給你買碘酒”
“來不及了,就這樣吧,這附近估計也沒有藥店”比起傷口,她更在意自己的臉麵,她摔倒那一刻,仿佛周圍人的目光自帶配音,唰唰向她投來。
眸光流轉一圈,目光鎖定自動售賣機前的一群男生,碰巧和個頭最高的那個男生目光相對,男生見狀瞬間挪開視線,擰開手中礦泉水的瓶蓋,微仰著頭喝水。
好不容易搭建起的城壘再一次坍塌。
還有什麼比當眾表演摔跤還丟人的事情嗎?
溫爾瓷蹙眉收回視線,“我是和臨祈有仇嗎?好事沒碰見一件,倒黴事卻不少”
先是丟了二十塊錢,後是被人撞倒表演摔跤,想想都心塞。
更挖苦的是,這隻是她第一次來這,以後還要在這邊上學…
這日子怎麼過。
怎麼過!
溫爾瓷走進地鐵後,尋了個座位坐下,地鐵裡沒多少人,隨後從書包裡拿出一包濕巾,傷口周圍有不少灰漬,將濕巾疊了二次後,拿尖角處輕輕擦挲著傷口。
傷口碰水本來就疼,更彆提濕巾還是酒精的,做好萬般受疼的準備,在濕巾碰到傷口時,還是禁不住吸了一口冷氣。
地鐵即將發車,一群少年拖著行李箱走了進來,溫爾瓷隻顧著處理傷口,沒注意到旁邊的座位上有道身影坐了下來。
直到林枝無意間碰到了她的胳膊,側眸才發現自己旁邊的男生。
他坐在座位上,敲著二郎腿,時不時的抖兩下,耳朵上帶著藍牙耳機,垂眸擺弄著手裡的手機,手裡還攥著剛才未喝完的礦泉水瓶。
額前的碎發有些遮眼,垂首碎發傾斜一定的角度,右側發際線處隱隱約約還可以看見一道疤。
疤處的皮膚要比其它地方的白些,如果他沒微低頭,碎發正好可以擋住。
恍然後知,這男生不就是和她四目相對,目睹她出乖弄醜的那個人嘛。
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
她輕咬了下嘴唇,站起身來,將剛才自己處理傷口腳踩得座位角擦了擦,隨後抽出幾張紙巾,包裹濕巾,包裹嚴實後,一並放入書包側邊口袋。
拿出手機,確保了一下地鐵情況,跨市地鐵,從臨祈發往汾城。
身上的白衫,早因為那一跤,惹上了汙漬。
“景爺,你困成這樣,昨晚又去嫖了?”坐在對坐的一個男生將手中的行李箱遞給旁邊,朝斜對方走來。
嫖?溫爾瓷轉過眸來掃了一眼身邊的男生。
隻聽見他低頭壓著聲線,單手揉了揉眉心,咒罵了一聲,“滾,嫖你個頭”
他的聲音有些疲倦沙啞,但卻渾然不失清磁,恍惚間,給人留下三個字。
惹不起
純黑色襯衫搭配九分黑褲,襯衫底端一邊塞進褲,穿在他身上,不由顯得寬鬆,不得不承認他的皮膚比一般的男生要白,五官伶俐精致,下頷線利落分明。
“沈胤,這就是你不識貨了,景爺可是極/品中的一等品啊!一般人可嫖不起,聽說昨晚某位爺直接帶飛全場,段位直升啊”又一位男生走了過來,但他並沒有多大的反應,桃花眼微微下眯著。
“江隉,你閉嘴吧,景爺都沒應你”隻見名稱沈胤一臉得意的拍了拍江隉的肩膀,卻被江隉一把攥住手腕,猛的一用力,傳來男生的低聲,“嘶…”
“江隉,你媽讓你學跆拳道可不是為了揍兄弟!”
溫爾瓷坐在座位上,視線來回徘徊。
片刻後,他掀了掀眼皮,深沉的眼眸裡帶著刀光掃過正在拿他嬉鬨的兩人,忍不住爆了粗口,“滾,彆來煩我”
兩人倒是識趣的閉上了嘴,其中一個男生還將手放在嘴前,大拇指捏著食指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許知景並沒有多說些什麼,收回視線,眸光餘瞥,便瞅見了旁邊一臉看熱鬨表情的女生。
“看夠了沒?”他轉過頭來,抬指揉了揉眉中,神情有些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