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腳剛踏出門檻,有人叫住了她,不得已又把腳縮回來,略有意外,嘿嘿一笑道:“你還沒睡,該不會也是和我一起出去買餛飩吃吧?”
孟桓知笑得有些蒼白:“你餓得可真快,才托人給你們送飯,現在又餓了。”
黎槐沒察覺到對方不對的情緒,笑眯眯道:“這不是長身體嘛,肯定要多吃一點才有力氣。”
孟桓知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左顧右盼,四處張望道:“怎麼就你一個人,你的朋友們呢?”
黎槐無奈攤手:“不知道,他們每次來去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蹤跡不定。”
後知後覺,才發覺孟桓知一直盯著自己看,神情和之前也判若兩人,溫和的麵龐開始變得淩厲起來,森森的眼神看得叫人心裡發怵。
黎槐被她這麼一看,心裡惴惴不安:“怎麼了?”
孟桓知:“其實你們來這兒並不是單純做客,而是另有目的對吧?”
孟桓知繞過她,透著股信誓旦旦,語調不急不緩,扣人心弦。
“我其實很早就有猜測了。你們應該和外麵的那群人一樣,都是為了流言而來的,對吧?”
黎槐不由自主開始慌張了起來,捏緊了手裡的銀子,欲要解釋但是孟桓知打斷了她。
“既然是奔著目的而來,我還是希望你們速速離去。”孟桓知背過身,身影略顯削瘦,她心終究還是沉了沉,帶有不忍也有無可奈何,“畢竟爺爺向來最厭惡這類人,總是被外麵自詡捉妖老道的人給叨擾得煩不勝煩,他老人家隻是想落得一個清靜。”
黎槐囁嚅:“可是我們……”她還是忍住了,沒敢說後麵的話,因為孟桓知猜對了,但話中有些歧義,他們並不是捉妖師,隻是受了城主委托而來。
撂下了這句話,孟桓知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她隻覺怪異,為什麼孟桓知突然趕他們走了,明明前幾天還挺歡迎他們的,突然之間,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在不遠處不知何時站著兩個人,他們將這一切都收容在眼中。黎槐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們兩個無比清楚為何孟桓知突然要趕他們走了。
隨詞寂朝她走來,吩咐道:“去收拾一下行李,我們今夜就走。”
黎槐驚訝:“這麼快?”
好歹也要過了今晚再說吧。
蕭衢笑著抱臂道:“人家都下逐客令了,你難不成還想厚著臉皮住人家,喝人家的啊。”
“你說的也有幾分在理。”黎槐有些掙紮,又有些暈頭轉向,“可那縱火之人還沒找出來,那怎麼能夠離開。”
蕭衢扯著她的衣袖,義無反顧地往前推:“彆管了,之後你肯定會知道那人是誰的。”
簡單收拾好行李,黎槐帶來的東西也不算很多,隨詞寂也沒有行李,所以整理得很快。
蕭衢懶懶倚在門框似乎看到了什麼,偷偷摸摸移著步子靠近,正要伸手。黎槐忽然直起身,問他道:“我們走了,你該何去何從?”
蕭衢偏頭無意和一道敏銳的對上了視線,連忙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而後正色道:“天地之大,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黎槐渾然未覺,揣起包袱,磨磨蹭蹭看起來並不是很高興。
她還是真有點舍不得這裡,要是回去了就又要待在那個破舊的茅草屋,吃不飽穿不暖,還要麵對那些雜人雜事,想想就有夠心煩意亂的。
蕭衢連忙把那些東西揣進懷裡,察覺到她怨載的情緒,噗嗤笑出聲:“你呀你,怎麼一臉舍不得,你再不走,指不定這火就要燒上來,把你給燒死。”
一語成讖。外麵忽然什麼東西掉了下來,發出不小的動靜,還有若有若無的熱氣在周身縈繞,刺鼻的焦味鉚足了勁兒往鼻子裡麵鑽。
黎槐揮著手給自己進行散熱:“怎麼那麼熱了?”
蕭衢掩住鼻子,也揮了揮手:“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兩個人四處搜尋那味道的來源,裡麵的熱度還不斷地在攀升,濃煙無孔不入,往有空隙的地方鑽,隨詞寂眸光微頓,提醒道:“這種現象隻能是外麵起火了。”
“什麼?”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叫道。
蕭衢嗆了幾聲,眼睛被煙熏得直流,先行一步,豈料手還碰到門把手就被人先一步打開門,一個看不清臉的人對他們火急火燎喊道:“起火了,快點跑吧!”
黎槐心驚膽戰,抱著行李往前衝,席卷而來的熱度逼得她不得不站住了腳,拿起手遮擋灰塵,直到適應了溫度才放下手。耀眼的光亮將眼眸照得無比透亮,眼中竟是恐懼之色,她揚起頭,張大了嘴,硬是被眼前這一幕震撼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衝天的火光,連綿不絕的火舌在吞噬一切,燃燒的溫度在持續升溫,好似怪物的血盆大口將這偌大的府宅頓時成了圍困之城,空氣中洋洋灑灑飄著一些莫名的碎屑。
熾熱的火苗在四周踴躍,星星點點微火掉下來砸在頭發上,衣服上,頃刻間就立馬灼燒了起來,所有人都在抱頭鼠竄慌忙逃命,那些沒能幸免於難的人成了這次火災的祭品,硬生生成了火人,他們雙手捧著臉龐哀嚎,慘叫聲連綿於天。
此情此景,重現當年的慘絕人寰的景象,微弱的靈力光芒淡淡發出光暈籠罩在外層,而在祠堂發散一陣巨大的靈力維持眼前這一現象。
饒是見過了大風大浪的蕭衢,也不由得皺眉感歎道:“實在是太過慘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