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門外，樓道動靜小了下來，隻有斷斷續續的，怪異地咀嚼聲。

翻個身，啊，感覺人好過了許多。蜷縮在床鋪上的青年伸了個懶腰，緩緩睜開了眼，神態舒適。

這是這一個星期以來，青年覺得自己狀態最好的一天。

程嘉瑜美美地放鬆了一下肢體，天色已黑，屋內隻有些許月光，看來自己這場覺是從中午睡到了晚上。

想到身體好轉，程嘉瑜心曠神怡，用力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卻差點沒嘔出來。

“嘔，什麼味啊，菜市場搬到小區裡了?”

吐槽了一句，程嘉瑜起身開燈，順手推開窗戶。

更濃烈的臭味衝了進來。像是屠宰場裡雞鴨剖開的內臟扔在路邊堆積，又發酵了幾個小時後，腐臭與臟器爛味糾纏下沉，彌漫開來的，像液體一般的味道。

“嘔——嘔——嘔”

程嘉瑜一連乾嘔了好幾聲，胃裡翻江倒海。

風帶來了味道，還帶來了幾乎消散的慘叫聲。程嘉瑜下意識向四周張望。

這是一座有五十多年曆史的小區，老舊的牆體沒裝電梯，一共也就7層。

程嘉瑜住在三樓。

托他不近視的福報，一低頭，就能看清楚樓下那具眼熟的身影，像是一樓那個天天追著孫女喂飯的奶奶。

亂糟糟的花白頭發，沾著血跡的紫紅碎花襯衫，那張熟悉的蒼白又浮腫的臉正在對著他看來。

渾濁的眼球直勾勾釘住程嘉瑜，然後，帶有血跡的嘴角張開，碎肉末從唇側掉落，它發出一聲淒厲嘶啞地吼叫，身旁睜著一隻眼睛的小喪屍也跟著尖叫起來。

地上有血，大量的血。殘肢塗抹妝點著樸素的小區。更遠處除了慘叫與斷斷續續的哭聲，寂靜無聲。

遠處沒有燈光，整個城市安靜又熱鬨。

程嘉瑜茫然四顧，他醒了，卻好像永遠陷入了另一場黑暗。他嚇得身體發抖，幾次關窗失敗，大腦一片空白。

李蒙，姑姑，弟弟…他們在那裡，他們怎麼樣了…

夜風淒淒，嗚咽而過，吹得他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