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傾擅用平板畫畫,大三開始就接畫稿,當時陸陸續續的沒認真做,到了這邊好好撿起來,重操舊業了。
桌子上放著一塊黑乎乎固體包裝的東西,旁邊是辣椒水和蓋子。
餘傾本是隨意一掃,看到“掉頭”的防身神器頓時慌了神,拉住祈暘著急地問:“你用了辣椒水?遇到壞人了?”
“不是。”祈暘朝她寬慰一笑,解釋道:“走路無聊,就一開一關的打發下時間。”
“你嚇死我了!”餘傾嗔怪地假瞪她眼,摸著胸口一臉後怕。
“好了好了,你去忙吧,彆睡太晚,兩點我們還得起去幼兒園做下午茶呢。”祈暘討饒地笑,推她進房間。
餘傾手掌搭在門把手上,逃避地閉上眼,又認命地睜開,皺著臉歎聲氣:“這日子過得真是比大四還累。”
“你不是說,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麼。”祈暘抱手靠著門框,微揚著眉梢打趣她。
餘傾嘁了下,努起嘴,積攢的抱怨全部傾露:“我那是想去農場摘水果!在國內就擱幼兒園打工,出國了是不教課了,結果改做飯了,這可和我想的不一樣。”
“你啊,是想帶薪吃水果吧。”祈暘戳破她,無奈地點點她額頭,“好了,困的話就睡吧,過一段時間我們就去農場。”
餘傾摸了摸鼻子,扔了平板直挺地倒在床上。
她們開局很慘,堪比天崩。
到這時,彆說床了連床墊都沒有,睡了好幾晚的地板,哪怕在這待了三個月,也依然是家徒四壁,空蕩冷清。
洗漱好躺在“床”上,祈暘的房間一覽無餘——一個床墊、一把椅子、兩個行李箱。
再加上外麵的一些鍋碗瓢盆瓶瓶罐罐,就是全部家當了。
現金整整齊齊的疊放在一起,和錢老爺一塊享受椅子的是新來的夥計——巧克力。
躺了半晌沒有睡意,祈暘乾脆起來記錄近期的工作安排和收支情況。
幾個月穩定下來,她和餘傾的收入都已經很可觀。
目前她有三份工作,其一是幼兒園後廚幫工。排班製度,早飯、午飯、下午茶,三班輪排,輔助廚師長完成做飯任務即可。
其二就是清吧,也是排班製。
其三是線上中文老師,網站注冊,自由安排時間對外國學生進行漢語授課,課時費高並且輕鬆。
她們落地的那一刹那猶如回爐重造,大腦重啟,一切都是陌生空白的,碰壁和吃虧都是常有的事,廣投簡曆卻石沉大海也不足為奇。在坦然接受了生活的教訓,惡補了諸多技能後,那段艱難的時光似乎也就那麼過去了,現在祈暘不僅賺回了出國花費的費用,還填上了來澳後的支出。
往前翻動記錄軟件,祈暘每周的時間都被長短不一的三種顏色充斥,幾乎找不到空白。而在十一月的目標那裡,有幾個字——去程霽的農場。
她和程霽四個月沒聯係了,最後一句話還停留在祈暘發給他的:【希望你那邊一切順利。】
【彆再為我回來了,也不要找我。】
當初在醫院這麼和他說,是因為祈暘幾乎就要放棄了。
她甚至在某一瞬間有個念頭。
那一瞬間,她什麼都不想要,隻想追隨外公外婆而去。
那幾天她總在思考,是不是每當她歡喜得意的時候,厄運就會兜頭降臨,高高在上地敲醒她的美夢,指著鼻子說她不配。
似乎是這樣。
小時候是,現在也是。
可她不信。
她不想信,她偏不信。
所以在發現中簽郵件、發現中簽時間是4月19日、就在餘傾中簽的第二天時,她立即調整狀態,著手準備。
從很多年前開始,她心裡就埋藏了兩個執念,一個是外婆,一個是程霽。
現在,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剩下的這唯一一個,不論結局如何,她總歸要不留遺憾地放手去試一次。
祈暘從思緒中抽離,凝神看著手心裡的巧克力。
儘管這個牌子在澳大利亞遍地都是,她還是直覺和他有關,包括黑人小哥的大手筆小費。
哪怕不是他本人,但也一定和程霽有關係。
祈暘驀地笑了,四個月以來第一次笑得輕鬆,放肆。
被異國他鄉侵襲心頭的不安和警惕瞬間得到安撫,繃緊的弦終於鬆懈。
這樣的話,是不是說明他的麻煩事都已經順利解決了?
那你再等等我。
很快,很快我就去找你。
我就能知道那個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