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店內陸續沒了客人。
駐唱早已背著吉他回家補眠,祈暘和同事把店關了,互相囑咐小心,各自道彆回去。
黃金海岸是旅遊勝地,除去白天的人聲鼎沸,一些遊客也會選擇在晚上跟團夜遊,體驗另一番滋味,所以城市的治安管理也相較其他地區嚴格安全許多。
穿過霓虹閃爍的鬨區,接下來的路就顯得清冷暗淡了,路燈零散亮著,甚至能偶見遠處幾個踉踉蹌蹌,神情恍惚的流浪漢在垃圾桶邊或牆角逗留。
這般景象祈暘已經見怪不怪,她上班下班都按照一條覆蓋監控的路線走。意識沒稀爛到離譜的不會愚蠢地衝上來,不幸遇上了還有辣椒水保命,拔腿跑就是了。
租的住處離清吧不算太遠,但也要十五分鐘的腳程,為了安全,她們租在人多相對繁華的區域。
夜晚寧靜,耳邊隻有嗚嗚風聲和走路的聲音。
祈暘眉目沉斂平靜,內裡卻警惕,雙手揣在格裙的口袋裡,一邊捏著辣椒水,另一邊指腹摩挲著巧克力包裝。
這是澳大利亞一個本土品牌,她在Facebook小組上看見有人推薦過。
從一家連鎖超市拐個彎,便能看見她現在的住處。
轉角漆黑的玻璃映出人影,祈暘餘光瞥向身後那個尾巴。
他已經跟了一路。
那人腳步很輕,幾乎聽不見,衣服黑色,兜帽蓋住了大半張臉,看不清真麵目。
再往前走不用兩分鐘,她就到家了。
可這時,祈暘停下了。
路燈懸在頭頂,影子踩在腳底,祈暘注視著躲在杆子背後的男人。
“我看見你了。”
她說完,原地等待那人的反應,可惜許久他都沒有動作。
又過了良久,他終於沉不住氣,手指扶著帽邊抬起一點,露出了碧藍色的眼睛。
祈暘瞳孔微縮,怔在原地,錯愕的同時還有些微不可察的失落。
不是她心裡想的那個人。
“M……Mark?”
祈暘遲疑地叫他名字,對他有些印象,他是店裡的常客,今天那位給她小費的酷女孩是他的朋友。
似乎是叫這個名?
“Marlon.”他糾正,笑得靦腆。
祈暘扯出個極淡的微笑,瞥了眼超市牆外閃爍紅燈的攝像頭,不動聲色地攥緊了手裡的辣椒水,拇指抬起蓋子。
這玩意兒買來還沒用過,不清楚威力如何……
氣氛微妙地緘默片刻,Marlon臉有些紅,不知是不是喝酒喝的。他抿唇幾秒,尷尬地解釋:“這好像是你第一次上夜班?我不太放心你一個人,所以想看著你回家……我家也就住在附近。”
他將母語說得語無倫次,懊惱地拍了幾下頭。
“是的,謝謝你。我到家了,你也快回去吧。”祈暘用英語回答他。
夜風吹拂起祈暘額前的碎發,她沒有放鬆警戒,哪怕麵前的男人顯得有些笨拙和善良。
“Fine.”他扯下帽子,淩亂的發頂遮掩不了他英俊憂鬱的氣質,他轉身,又回頭,慢慢抬起手揮了兩下,看著祈暘略羞澀地說:“Good night.”
祈暘點頭,也揮了下手:“You too.”
Marlon一步三回頭,不停地轉回來看她,留戀和不舍的樣子不像假的。
祈暘淡然地站在原地,直至視線清空。
不對……
她直覺附近還有人在。
祈暘又站了會兒,默默打量四周,確認了並無有敵意的人在。
指尖無意識刮了下巧克力包裝,細微的聲響淹沒在夜色中,祈暘轉身回去。
在她背影消失於街道的下一瞬,一雙黑色鞋靴走出陰影,暴露在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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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房子帶草坪前院,不少鄰居和她們一樣是打工度假簽證來的。外院空間大屋內空間較小,兩室一廳一廚一衛,每周400澳幣包bill,環境還算可以。
祈暘輕輕帶上門,摸黑換了鞋子走進客廳,準備拿衣服去洗澡,發現餘傾臥室門縫裡有光泄出。
正想著的下一秒,餘傾推門出來,打了個哈欠:“你回來啦?不是三點下班麼,這都快四點了。”
祈暘手背到身後解蝴蝶結,臉上的疲倦藏不住,勉強打起精神:“今天很累,走得慢了點。我吵醒你了?”
“沒有,”餘傾打開燈,倒了杯水喝一口,“我正好醒了,不太睡得著,乾脆繼續畫稿子了,加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