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本也是開玩笑,見葉蘭芝似乎十分介意被說像女子,便換了個話題。
“他們將你叫去,是做什麼?”
葉蘭芝如實答道:“同我們一樣被征來的,似乎有許多人。他們想要一個能服眾的教頭。”
眾人了然。
“那你確實是合適。”
“彆說,這軍中就是大將軍來我跟前說話,也沒有你一句話好使。”
“你怎麼說也是為我們挨了十幾板子,你來領頭,我們沒意見。”
葉蘭芝沒想到自己這便被架起來了,忙擺手道:“我也隻習過幾年武,本事小。”
眾人手一揮:“這有什麼,大不了學!實在不行,等我們學會了教你。”
葉蘭芝:“不不不,這樣的事情,學會了沒有好處。終究是要上戰場,九死一生。”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打仗這麼抵觸,但確實,戰場這兩個字,她隻想要離得遠遠的。
而且,若是真的在這地方出事,平安該怎麼辦?
她話說完,營帳裡的眾人也都沉寂下來。
“是啊,可來都來到這兒了,難不成還能跑麼?”
“跑什麼跑,逃兵被抓回來,那就是要殺頭的。”
“彆被抓不就行了——”
“那要你有不被抓的本事,你有嗎?要我看,咱們來的這一群人,沒一個有的。”
氣氛沉悶了許久,有人苦中作樂道:“唉,彆喪氣了,好歹咱們現在不用活活餓死了。”
“當了新兵,能拿軍餉。有刀有盾,還有這麼個俊秀的小教頭,怎麼也能上陣殺幾個敵,賺了!”
“是啊,教頭,您可要多多關照啊!”
葉蘭芝承受著眾人投來的熱切目光,一時四肢僵硬。
若是她真的應承下來做教頭的事,十萬人,要達到段戎的標準,不知要訓多久。
但若是她不應,段戎能找到另一個教頭倒好,若不能……她倒是能跑,這些人,卻或許真的會被活活餓死。
眾人隻以為她的僵硬是凍著了,合計著擠出來一床被褥。
“天兒不早了,你就在這兒睡吧,明早再去找自己的營帳。”
葉蘭芝心情複雜地接過被褥,躺下之後,卻始終無眠。
許久之後,身側傳來推搡聲。
“他睡著了?”
“啊,乾什麼?”
“都睡過來點兒,這小孩兒挨了板子,又發熱症,身上肯定不爽利。夜裡再睡不好,怎麼抗得住?”
“知道了,這還用你說……”
葉蘭芝闔著眼,裝作已經入眠,心裡卻沉沉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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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色微亮,她便起身去找段戎。
昨夜段戎帶她走過大半個軍營,營裡的士兵都知道有個得將軍青眼、長得女孩子似的新兵。
很快有人將她帶到練武場。
段戎早已起來,穿戴齊整,環首刀舞得招招懾人。
見葉蘭芝走近,他收刀入鞘,頷首問道:“考慮好了?”
葉蘭芝抿了抿唇:“十萬人裡,難道再找不出一個習武的人了?”
段戎似乎早料到她會用這個理由推辭。
“十萬人裡,民夫最多,行商次之,再有便是書生。”
“習武的沒有,殺豬的、賣魚的,勉強能挑出一二百人。”
“能打得過你的,沒有。”
葉蘭芝掙紮道:“沒有比過,怎麼知道。”
段戎看向她:“不用比我便知道,除非你放水,他們贏不了。”
他補充道:“我也知道,但凡要比,你一定會放水。所以不用想,我不會讓他們與你比。”
他說得直白,眼睛也定定看著葉蘭芝。
這是要逼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