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月色之下,偏僻的木板間旁,如果有人路過,便能聽見一陣陣的哀嚎聲。
若再走近去看,可以看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五個人。
葉蘭芝便走近了些,疑惑地看著地上的五個人:“就這樣嗎?”
她甚至覺得自己還沒活動開。
葉蘭芝是十分真誠地覺得無法理解,躺在地麵上的五個打手卻自然將她的問話理解為在挑釁。
他們紛紛道:“你彆太得意!你把我們打傷了,世子會替我們報仇的!”
葉蘭芝愈發疑惑:“找事的是你們吧?這件事就算上報給將軍,該罰的也是你們啊。”
五人卻信誓旦旦道:“不可能,我們山南侯府可是最受聖上信重的,就算是段老將軍來了這裡,也不會看著我們世子受委屈。”
還有人胡亂罵道:“彆以為你爬了段將軍的床,就能呼風喚雨了。山南侯府和你一個爬床的男寵,段將軍還是知道該怎麼選的!”
葉蘭芝皺了皺眉。她向來對有權有勢之人並沒什麼偏見,隻覺得和尋常人一樣,祖輩上多努力了幾分罷了。但聽了這五人蠻不講理的話,心裡卻不由得有些不舒服。
先不說這些人平白無故來找事吧,怎麼找完了事,倒還說是他們主子受了委屈。
所謂世子侯爺的,真是磕碰不了一點,非得捧著的?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旁的樹影裡便走出一個人來。
那人語氣冷淡道:“這麼說,世子知道你們頂著山南侯府的名頭,在軍中作威作福?”
來人一襲玄袍,腰間係著一把短劍,麵色在月光底下顯得有些蒼白,正是魏釗。
其實早在五個打手將葉蘭芝圍起來的時候,他便在場了。
隻是五人說的話並不好聽,葉蘭芝看起來也很想自己動手教訓這幫人,他就沒有越殂代皰。
這會兒出來,是看見葉蘭芝臉色沉了下來——是真的不高興了。
葉蘭芝方才鬱悶的心情驟然被來人打斷,她看了看地麵上幾人心虛的神色,重新端起裝著換洗衣衫的木桶。
“魏監軍,既然你來了,這些人我就不管了。”
魏釗點頭:“交給我。”
葉蘭芝於是把此事拋之腦後,安心洗澡去了。
但她沒想到的是,她洗完出來,魏釗還等在外邊。
樹影搖晃,他倚在樹邊上,鬢邊散落的發絲也跟著一道晃。
葉蘭芝瞧著他的身形,莫名覺得熟悉。
她端著木桶走過去。
魏釗本垂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但她走近時,那雙眼睛就直直看向了她。
沒什麼波瀾的眼神。也很熟悉。
葉蘭芝不由朝他走近:“魏監軍怎麼還在這兒?”
魏釗道:“等你。”
葉蘭芝愣了愣,等她做什麼?
她推己及人地想了想,覺得魏釗可能是幫了她,沒有得到道謝,心裡不舒坦:“嗯,方才的事,多謝魏監軍?”
魏釗沉默了會兒,卻不答反問:“軍中關於你的流言很多。你不在意?還是都是真的?”
葉蘭芝怔了怔:“……什麼?”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哦,你都聽到了。”
魏釗默然看著她。
葉蘭芝莫名被看得有些壓力,要知道軍中多少人天天用八卦的眼神追著她看,她也沒有這種感覺。
她彆開眼,解釋道:“當然不是真的。不知道從哪裡傳起的,被說說倒也不會少塊肉,我就沒管。”
魏釗卻不肯移開視線,逼問一樣的,又問她:“可是無風不起浪,你和段將軍沒有一點關係嗎?我聽說你是被破格提拔的。”
葉蘭芝沒想過會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一時瞪大了眼。
她微怒道:“要這樣說,我和魏監軍你的關係要更耐人尋味吧。畢竟你在山上說,對我一見鐘情,之後還接連幫了我幾次……”
“隻有這一次。”魏釗語氣平淡。
葉蘭芝壓著怒氣道:“還有這個洗浴間,你根本不用。我知道你是幫我建的。”
她語氣不怎麼好,魏釗聽罷,卻偏頭勾了勾唇:“嗯,你說對了。這麼說來,我們的關係要更耐人尋味一點。”
葉蘭芝表情僵了僵,不由朝後退了幾步。
她平靜下來,認真道:“我不了解你,但你幫我許多次,我覺得你是個好人。”
“但是你也接二連三地捉弄我,這樣不好。我不知道你是覺得有趣還是什麼。但我聽那個世子叫你小舅子,想來你也有姐姐,你就想想,若是你姐姐在外邊被人這樣戲弄,你心裡是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