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戎點頭：“你說得對。但我覺得，以現在我們彼此的籌碼來看，應當是你們要拿出誠意來，讓我們判斷。”

蠻族使者臉色陰冷道：“你們不要忘了，山南郡郡守，山南侯，都在我們手裡！”

段戎尚未說話，他其實猶豫了一下。

但這時，一直抱臂上觀的魏釗開口，便調開了蠻族使者的注意：“你以為朝廷在乎這兩個人的性命嗎？”

蠻族帶來的人中，有一個長相明顯是中原人的，聞言附在使者耳邊，說了幾句話。

這邊，魏釗帶來的青年便同時低聲轉述道：“他們說，‘看樣子，此人是奉□□廷派來的監軍，這恐怕真的是奉□□廷的意思’。”

兩方又僵持了許久，蠻族使者終於臉色難看道：“三座城池，我們把那兩個人也還給你。”

魏釗敲了敲茶桌：“五座，人我們也要。”

段戎隨後道：“你們攻下山南郡，也不過是趁駐兵不查之虛，勝之不武。這五座城池，即使你們不還，我們也會奪回來。”

他話音撂下之時，守在茶棚旁的段家軍守衛便默契地響起一呼百應的吼聲。

最終，蠻族使者臉色鐵青地答應了段家軍的要求。

但他們也有要求，兩日之後，雙方各帶人質，到離兩軍駐紮地同樣遠的夕照山換人。人各自歸營之後，蠻族軍隊會退出山南郡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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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談判成功的消息便傳遍了段家軍軍營。

兵士們除卻值班的，都圍在主帳外，高呼：“慶功宴！慶功宴！”

段戎冷著臉，愣是憑自己一個人鎮壓下了這些呼聲：“這份功勞是葉蘭芝的，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新兵見段戎冷臉，都有些害怕，想跑回去訓練。腳還沒邁開，旁邊老兵卻嬉皮笑臉地又喊起來了。

“再慶一次嘛將軍！”

“咱們這仗都打贏一半了！”

新兵忍不住也有些期待，難道段將軍真有這麼好說話？

但他很快聽見段戎冷聲答道：“要是有這麼簡單，還要我們段家軍乾什麼？都不許輕敵！”

“是！”整齊的應聲，兵士們都安靜了下來。

新兵心中忐忑，覺得接下來就該是挨訓了。

然而等了一會兒，卻又聽見段戎淡淡道：“過些日子，要給京城發戰報，有要往家裡帶消息的，寫好信，統一交到劉副將那裡。”

方才安靜下來的兵士瞬間又喧鬨了起來，老兵口中都起哄般地喊著：“蘭芝！蘭芝！將軍！將軍！”

新兵也一時懵了，下一瞬眼中便充滿了淚水。

那可是家書啊，從戰場給家人報平安的家書！

於是他們也跟著喊了起來：“蘭芝！蘭芝！將軍！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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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葉蘭芝，正在為過幾日的交換人質做準備。

所謂準備，其實就是，偷偷溜進了關押蠻族首領的營帳。

葉蘭芝上回見到蠻族首領時，他左擁右抱，喝著美酒，吃著佳肴，風光至極。她則滿身血汙，有如惡鬼修羅。

但這回再見，境況就不一樣了。

她才洗浴過，穿著軍中統一配發的圓領袍，通身是乾淨的皂角氣息。

對方呢，則左右手擁的是綁死結的麻繩，口中塞的是不知那裡尋來的布團。

葉蘭芝走近了些，笑了笑。

那蠻族首領認出她來，警惕地朝後挪了挪，口中唔唔地說著些什麼。

葉蘭芝從腰間抽出一柄小巧的匕首，在手上轉了幾圈，在蠻族首領跟前蹲了下來。

“會說中原話嗎？”她緩緩問。

蠻族首領眼中神色暗了暗，口中再度唔唔作響。

葉蘭芝於是以匕首抵住他的脖頸，拿下他口中布團，示意他開口說話。

蠻族首領道：“放我，走。給你，一切，你，想要。”

葉蘭芝聽出來了，這個蠻族首領的確能聽懂她說的話，但隻會說一點點。

她又笑了笑。夠了。

蠻族首領見她笑，隻以為她是被自己提出的條件誘惑住的，也露出如釋重負的笑來。

但葉蘭芝隻是將布團又塞回了他的口中。

蠻族首領麵露不解。

他尚未反應過來之際，便見葉蘭芝手中的匕首以劃出殘影的速度揮下。

“鏘”地一聲，那匕首緊緊貼著他盤起的兩腿最中的位置——劃破了下袍，甚至堪堪劃破了裡邊的底褲，直直插入地麵。

葉蘭芝第三次對他笑，但他這次才看出了那笑裡的涼意。

她一字一句說：“再敢動奉天的女子，就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