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芝。”段戎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葉蘭芝瞬間便想跳開,她往一邊掙的時候,魏釗鬆了鬆手,確實讓她跳開了。
但她才回轉身去,看向段戎,便又被魏釗攔腰一攬。
她背對著魏釗,被再度圈進了他的懷裡。
葉蘭芝:“……”
怎麼覺得這樣還不如剛才呢。
“鬆手,魏釗。”她低低喝了一句,魏釗方才又鬆開手。
但段戎已經快步朝他們走來,葉蘭芝趕忙規規矩矩地站得離魏釗三丈遠。
“葉蘭芝,過來。”段戎一臉肅容,對葉蘭芝說話,眼睛卻瞪著魏釗。
葉蘭芝從進軍營以來就沒被段戎真正訓過,這回算是親身體會到段將軍的可怖之處。
她被段戎的語氣喊得渾身發涼,同手同腳地小跑到了他身後。
校場上訓練的新兵都被這邊的情況吸引了視線,連負責監督訓練的千夫長也心神遊離。
“這是怎麼了?將軍和魏監軍公開乾上了?”
“欸!小葉教頭跑到將軍那邊去了。”
“還是將軍威武啊!”這是擁護段將軍的。
“可我怎麼覺著將軍看著有點兒凶,不像在和人搶小葉教頭,更像是不許小葉教頭和人親近的爹……”這是眼尖又客觀描述情況的。
後者很快被群起而攻之:“說什麼呢!咱們小葉教頭和將軍多般配啊……呃,一黑一白的。”
黑著臉的段戎此時便攔在葉蘭芝身前,但因為葉蘭芝一直在他耳邊小聲道:“將軍,我們方才真是不小心撞上的。”
又因為他其實看到了方才兩人撞上的一幕,知道葉蘭芝的確是無意——雖然魏釗絕對是司馬昭之心。
總之,他沒有說什麼,隻道:“魏監軍,蠻族派人來談判,你作為監軍,稍後便與我一起去。”
說是一道去談判,但看他的臉色,不知道的人隻會以為他是要約人死戰。
魏釗麵上一派雲淡風輕,甚至還笑了笑:“自然。”
段戎便朝葉蘭芝頷了頷首:“去吧。”
葉蘭芝愣了會兒,反應過來他是讓自己去收拾行李。
看來他其實是相信了自己沒有兒女情長之心。葉蘭芝心中鬆了口氣。
但她又看了看魏釗,心中暗暗道了句對不住,段戎大概也是真的把魏釗當作勾引軍中士兵的男狐狸精了。
她想到這,忽然冒出個念頭來。彆說,魏釗還真挺像。
她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忙快步朝帳中走去。
魏釗似乎想再和她說些什麼,但她走得太快,終於沒有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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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魏二人一同騎馬,來到軍營外不遠處。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但蠻族人人擅長騎射廝殺,段家軍也沒有那麼天真,將一隊殺傷力極強的騎兵放入營中。於是便在軍營外不遠處支了一座簡易的茶棚。
段家軍中沒有精通蠻族語言者,但魏釗卻領了一個陌生麵容的青年,稱其擅長蠻族語言。
段戎並未過多盤查,隻問了句:“你的人,信得過?”
魏釗亦隻簡略地一點頭。
那個陌生麵孔的青年就騎馬跟在魏釗半身之後,被質疑了也並不說話,隻恭恭敬敬地聽從魏釗的命令。
段戎隻掃上幾眼便知道,這是往前那些大家族愛養的暗衛。自幼時買來,便跟在主子身邊,忠心無二,全身本領隻是為了替主子辦事。
他看不慣這種做派,冷哼了一聲,先下了馬。
眾人都在茶棚中坐齊後,蠻族使者提出了他們的來意。
自然隻有一個,要回他們的首領。
段戎對此的答複,是不緊不慢地端起茶碗,吹了吹碗中並未放茶葉的滾水,才慢條斯理道:“看你們的誠意。”
周遭段家軍的守衛紛紛都有些憋不住笑,他們將軍喝水,那從來都是牛飲,什麼時候這麼斯文過。
但看蠻族使者麵上焦急的表情就知道,折磨人還需用軟刀啊。將軍,乾得漂亮!
幾個蠻族使者相互商討片刻,給出答複,退還已經攻占的兩座城池:銀邊,黑水。
段家軍的守衛頓時臉色便不好看了。
蠻族攻下了半座山南郡,近五座城池,卻隻肯交還最北邊的銀邊與黑水。
拿回這兩座城池有什麼用?中間還隔著蠻族全族駐守的三座城,派遣駐兵便有中道覆滅之險。不派遣,他們談判是為了什麼,為了送回京城的戰報上有東西寫嗎?
但段戎卻麵不改色,喝了一口茶碗中的滾水:“行啊。銀邊,黑水。那就把你們首領的一手一腳贖走吧。”
段家軍的守衛聞言,都有些憋不住笑。
段戎平日裡管他們管得嚴,做守衛的時候出聲都是要挨板子的。今天卻連個震懾的眼神都沒給,擺明了是要縱容他們。
於是一群守衛都小聲笑了起來。
蠻族使者掛不住臉了:“段將軍,談判要有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