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原甩出去一個挑釁的眼神之後,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罵了自己一句賤得慌。
可魏釗緊接著便讓他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了。
魏釗冷著臉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將通身酸不溜秋的氣勢儘數收了起來,垂著眼皮,很收斂。
他從懷裡取出來一卷紅布,緩緩展開來,是麵段家軍的旗幟。
而後他才低聲道:“世子跑得快,我追不上。想著人既然已經被引開了,我再跟著,也隻是多個拖後腿的。為大局計,就先去取了這麵旗。”
葉蘭芝見了旗幟大喜:“對了,還有旗!”
她忙上前拍了拍魏釗的肩膀,因個子不夠,還踮了踮腳。
“好了,有這麵旗,我們也不必擔憂了,拖到山下段將軍帶病來支援就是。”
魏釗點了點頭,靜立片刻,聽了聽四周的動靜,又道:“先找個地方,追兵快到了。”
葉蘭芝便跟在他身後去找地兒躲了。
廖原有些憋屈,他總覺得魏釗方才那些話,是在罵他不顧全大局,隻會拖後腿。偏偏他反駁不了,葉蘭芝似乎也沒聽出來。
前頭兩個人一眨眼隻剩個遠遠的背影,他在原地憋悶了一陣,也沒人發現他沒跟上。
他隻好垂著頭,生著悶氣跟上去了。
三人找了棵參天古木,爬上去,就被層層疊疊的枝葉給遮住了。
盛夏時節的夕照山,林木枝葉茂盛,一層蓋著一層,密不透光。
三人躲在枝葉相連的陰影處,靜待著。
許久過後,有腳步聲傳來。
人並不多,隻十來個。
應當是方才跟丟了人,在這偌大的山上找不著方向,便往各個方向都細細地搜山。
來的隻有十幾個,就是說山還沒有搜到這兒,這十幾人隻是碰巧找到了此地。
“仔細點找,這次要是把人放跑了,就隻能拿咱們的頭去交差!”
“是!”
底下的殺手開始一棵樹一棵樹的檢查。
樹乾細的,拿刀柄敲。樹乾粗的,兩人相對著繞一圈,看後頭有沒有藏人,再派一個爬上樹去,看上頭藏了人沒有。
查這麼仔細?葉蘭芝抿了抿唇。
她向魏釗與廖原遞了個眼神,手上比了三個數。
四,四,六。
意思是先下手為強,把下邊的人分組解決了。魏釗與廖原各負責四個,她處理剩下六個。
魏釗點了點頭,廖原眼神有些迷茫。
葉蘭芝飛身而下,給廖原做了個示範。
她身形瘦小,看起來沒什麼勁,手上動作卻乾脆利落的很,手輕輕一砍,就處理完一個。
廖原後頸一涼的功夫,她已經處理了三個。
這時候魏釗也早下了樹,他下手更狠,不留活口,隻動作要慢些。
廖原趕忙跟上,把剩下四個人也處理了。
三個人又躲回樹上。
不多久,有人過來,發現了倒在樹下的屍體。
但三個人如法炮製地摸下樹,便在他們去喊人之前,又把人處理了。
最後樹林深處援軍喊著三人的名字找到山頂上時,古木底下已經躺了一地的人。
探路的士兵嚇了一跳,忙派人去找段戎。
轉個頭的功夫,眼前又刷啦啦落下來三個人。
士兵見是葉蘭芝等人,方鬆了一口氣。
繼而又是一陣驚異:“小葉教頭,這一地的屍首……”
“我們處理的。”葉蘭芝答道,又伸出手去,指了地上幾個人,“這幾個,應該還活得好好的,探一探脈搏,若活著就帶回去審問。”
“是。”士兵肅然起敬。
一行人很快與段戎會合。
每走一步都能撞見些屍體,都是那些合圍葉蘭芝他們的殺手。
段戎身著戎甲,已被鮮血染紅半邊,他臉上也沾了些血,側頭朝葉蘭芝他們看過來時,羅刹一般。
但他頂著這麼一副嚇人的模樣,走到葉蘭芝跟前,卻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好像放下了心口很大一塊石頭似的。
“你沒事。”他點了點頭。
葉蘭芝見他這樣,心中也有些感動,想著,原來這就是將士之間的情誼嗎?
殊不知一旁的劉副將心裡已經酸透了。他跟著段戎征戰少說也有四五年了,哪見過段戎這麼擔心一個人啊?
在山下頭等著的時候,就騎著馬來回踱步。看見旗幟的第一瞬間,立刻就棄馬飛奔上山了。
一路上來的時候,那叫一個殺紅了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