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葉蘭芝,越看是越覺得看不慣。
一旁的魏釗與他有相似的念頭,走上前,隔開了段戎與葉蘭芝。
“我們在樹上等了很久,沒什麼力氣,需要儘快下山休息。”
廖原方才還叫囂能再殺一千個,此時卻也附和道:“對啊,段將軍,少說話,咱們趕緊下山休息吧。”
葉蘭芝雖然心中不解,自己也還精力十足,但猜想是魏釗與廖原體力更弱些,便終於沒有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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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軍營,葉蘭芝第一個要去的地方就是洗浴的隔間。
隔間隻有一個,但好在其他將士平常都習慣了露天或去大澡堂中洗浴,沒什麼人同她搶。
但今日不知是刮了哪門子的邪風,廖原忽然悶聲不響地就跟在了她身後。
葉蘭芝走到隔間前才發現了他。
她有些奇怪,廖原自己有個單獨的營帳,到這個隔間來乾什麼?
廖原看出來她心中的疑問,小聲道:“我來洗澡。”
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這回聲音大了些:“找你一塊兒洗。”
葉蘭芝眼睛都睜大了:“什麼?”
廖原清了清嗓子,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找你一塊兒洗啊,不行嗎?咱們都是過過命的交情了,一塊兒洗個澡怎麼了!”
這都是借口,他就是察覺到自己對葉蘭芝的感情不一般,想找個機會看看,自己是不是真成了斷袖。
他說著就要擠進狹窄的隔間:“我知道你是南邊兒來的,你彆覺得不好意思,咱們山南郡的老爺們兒都一塊兒洗!”
葉蘭芝抿著唇,推他出去的動作一絲都不帶停頓的:“出去!”
她身板小,力氣卻大得嚇人,隻把廖原推出了隔間十來步。
廖原捂著胸口嗆咳了好一會兒,正打算再度去敲那隔間的門——落的是木鎖,他其實覺得自己能直接撞開。
他知道葉蘭芝不好意思,但他真覺得自己是栽了,這要不弄清楚,他還得和葉蘭芝,還有魏釗這個前小舅子一起,不清不楚地唱好長一段時間的三人戲。
弄清楚了,他要麼麻溜卷鋪蓋走人,要麼堂堂正正跟魏釗競爭。總比現在這樣強。
他正想著,餘光一掃,就見不遠處魏釗走了過來。
他敲門的手莫名一頓,放了下來。有點兒心虛。
魏釗動手時衣袍沾上了血,先回了趟營帳去換衣裳。
見廖原沒有回營,出來又聽說他跟著葉蘭芝都往隔間去了,便也趕了過來。
都是男人,又互嗆過那麼幾個來回,誰還不知道彼此的心思。
廖原因不知道葉蘭芝的真實身份,又誤會她與魏釗是一對眷侶,此時隻當自己是第三者——還是葉蘭芝壓根沒放在眼裡的那種。
看見魏釗走過來,心裡麼,嫉妒、心虛、歉意糅雜作一團。
但他是個活寶,轉念一想,敢作敢當,當即挺胸抬頭,端起了正宮的架勢。
魏釗呢,自知自己的真實身份不討巧,也知道葉蘭芝與廖原之間有份堪堪錯過的父母之命。
他也當自己是第三者,但他沒什麼愧意。葉蘭芝壓根對廖原沒意思。他才是葉蘭芝最重要的人,而且他們還有過肌膚之親。
兩人針鋒相對,都不肯輸下陣來。
廖原到底是被那份心虛壓住了,先彆開眼,咳了兩聲:“魏釗,你怎麼過來了?”
魏釗看了他站的位置一眼:“方才聽聞有人意欲輕薄小葉教頭,便趕過來了。”
“誰說的?我哪有?”廖原心裡藏了事,立時便不打自招,反應過來後,狡辯道,“我隻是想找小葉教頭一塊兒洗個澡,都是男人,有什麼不行,這算輕薄?”
魏釗掃了他一眼,淡淡道:“若是其他人,沒什麼不行,自然也不算輕薄。”
廖原嘖了一聲:“你什麼意思?”
魏釗慢條斯理道:“世子聽到的是什麼話,我便是什麼意思。前些日子,也是夜裡,也是在這地方,一夥不知哪裡來的蠢物色.欲.熏心,想輕薄小葉教頭,最後被發配新兵營。”
“世子可還記得,那都是誰的人?”
廖原臉上不耐煩的表情一時怔住了。
他記得這件事,他當時正因軍營中的傳聞對葉蘭芝有偏見,他手下的人自以為有眼力見,便想找機會把葉蘭芝教訓一頓。
因為葉蘭芝生得好看,中途起了色心,便想……
隻是當時他對葉蘭芝並不上心,這件事若非魏釗告訴他,他不會知道。
若不是魏釗說要處理那些人,他也不會把人發配新兵營。那麼葉蘭芝便會白白因為他受了委屈。
他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魏釗這時還涼涼補上一句:“這件事,不知山南侯知不知道?我今夜正想去找侯爺敘一敘舊……”
他話沒說完,廖原一咬牙,急步朝山南侯休息的營帳走去了。
葉蘭芝走出來的時候,就見等在外邊的人已經換了一個。
魏釗懶懶盤腿坐在隔間外頭,心情很好似的。
葉蘭芝:“?”
犯什麼癔症,一個兩個放著單獨的帳篷不用,跑來這麼個小破隔間等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