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芝忙將人攔住了:“侯爺,您是不是有什麼誤解?我從未聽說過有什麼要訂親的事——我與廖原是來到軍中才見的第一麵。”
山南侯“哎呀”了一聲:“這怎麼可能呢?這事兒是我和趙璞一塊兒商量的,他沒和你說嗎?”
葉蘭芝愣住了,她腦中忽然閃過了什麼。
廖原……廖原……這個名字……
她睜大了眼,這個名字,趙叔的確提到過。
當初他去京城時,曾說安排了些事情,還留了一張信紙。他當時道,會有一個名為廖原的人來尋她,叫她按著信紙上的安排去做便是。隻不過那信紙後來被平安搶過去燒了。
趙叔說的安排,原來是訂親嗎!
她總算把事情捋清了,有些不敢相信:“這件事情,此前趙叔從來沒有與我商量過。”
從小到大,趙叔都是萬般細心地照料她,連早餐吃鹹吃甜都會問問她的意見。訂親這樣大的事情,沒理由獨斷專行啊。
山南侯看出她的想法,安撫道:“當時是事急從權,這也是無奈之舉。”
葉蘭芝捕捉到了重點:“當時?當時發生了什麼事?那現在呢?”
山南侯一時啞然,半晌,方道:“當時……當時的事,我答應過趙璞,不能告訴你。至於現在——”
他遲疑片刻:“現在這種情況,倒是沒有當時的危急了。”
究竟是什麼事,趙叔一定要瞞著她?
葉蘭芝愈發不解,隻是見山南侯為難,沒有再追問。
她沉默片刻,轉而道:“既然您也說了,如今情況與以往大有不同。我想,我與廖原既然當初沒有緣分,如今也不必強求。”
她說這話時,眼神十分堅定。山南侯一時晃神,無奈笑了笑:“你同你母親真是太像了。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此事便當從未有過。”
葉蘭芝輕舒了一口氣,想了想,又道:“還想拜托您一件事,我是女子這件事,軍中包括廖原在內,暫時都無人知曉。還請您不要告訴任何人。”
山南侯聽了這話,心中暗暗地就是“嗬”的一聲,不為彆的,就因為今天清晨,有人同他說了差不離的話。
恰巧不巧,那人也是趙璞養大的,化了個名,叫“魏釗”,讓他誰也彆告訴,包括眼前的葉蘭芝。
他揶揄道:“魏釗也不能告訴?”
葉蘭芝驚了一驚,魏釗的確知道她是女子,但山南侯怎麼知道這件事?
“魏釗與您是?”
山南侯心情複雜道:“故人之子。”
這年輕人之間的事,他是真的搞不明白了。本該最親近的人之間瞞來瞞去,有什麼意思?兩個人從小一塊兒長大,姐弟倆在軍營相互照顧不好嗎?
他擺了擺手:“再多我也不能說了。這主帳咱們也借得夠久了,你若還願意找我老頭子說話,進城之後,多來侯府做客。”
葉蘭芝也心情複雜地應了是。
她此時隻覺自己處在一團疑雲之中。魏釗,山南侯,趙叔,母親——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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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侯回到營帳之後,就見廖原正在帳中翹著腿喝茶。
見了山南侯,讓開了座兒,樂嗬嗬地喊:“老爺子,回來了。”
山南侯冷哼了一聲,坐到帳中,沒搭理他。
廖原不知道他去了趟主帳,怎麼回來就沒了好臉色,忐忑道:“您這是怎麼了?戰況不好?蠻族出爾反爾了?”
山南侯氣道:“和戰況有什麼關係,你乾了什麼蠢事你自己不知道?”
廖原摸不著頭腦:“我怎麼了?我從來這兒就開始立功,燒糧倉,救您回來的,不都是我?”
山南侯更氣了:“你真當我不知道?那都是人家蘭芝打的頭陣,不過是人家不要軍功,都讓給你了!”
廖原原本突然挨罵,臉上掛了些不服氣的怒意。
聽完了這段話,愣了愣,怒意卻不知怎麼不見了。
他彆開眼,嘟囔道:“那人家是真厲害啊。她肯讓給我,那是因為她知道我急著升官找機會救您,她人是挺好的。”
知子莫若父,山南侯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對葉蘭芝的心思不對勁。
轉念一想,不對啊。雖然聽葉蘭芝的意思,是廖原還不知道她的身份。但他把廖原趕去求親的時候,分明說得明明白白,該求親的女子叫“葉蘭芝”。
虎父無犬子,廖原不該是個傻子吧?
遲疑片刻,山南侯問道:“你知道不知道她是誰啊?”
廖原臉上一片空白,傻得理直氣壯:“啊?她是誰?新兵營的教頭啊。”
山南侯怒從心中起,隻覺得自己生了個傻子。
但他又忽然想起方才廖原的表情,分明是對葉蘭芝有不一樣的情愫。
不知道葉蘭芝是個女子,倒對葉蘭芝有不一樣的情愫?
山南侯怒意瞬間便消了,轉從心起的是一陣驚懼。
他這兒子,怕不是個斷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