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纏淵聽到褚秋笙突如其來的“告白”神色並未有絲毫詫異,反是大笑出聲。緊攬住褚秋笙的身子,褚纏淵手指輕撩過對方柔順的黑發,眼中柔情儘顯。
“皇兒病了這些時日,性子倒是變了不少。”
“秋笙近幾日在生死邊緣走過一次,明曉了一些。”褚秋笙溫順輕言道,言語間並未有絲毫慌亂。
“性子變了倒也不是壞事,隻要秋笙還是我兒便好。至於那下毒害你之人,父皇自會一一替你查明。”
“謝父皇。”褚秋笙雙眸略染溫和的看向褚纏淵,神色乖覺。
輕扯繞著褚秋笙發絲的手指,褚纏淵靜靜的看著褚秋笙,似在估量著一件物品的價值。輕挑的鳳眸波光流溢隱含笑意。
片刻,褚纏淵柔笑出聲,指甲輕劃至褚秋笙的臉龐上,幾根斷發掉落至床褥上,一道紅色的血痕劃過褚纏淵的臉頰,絲絲血跡滲透出紅痕。
“皇兒不是最喜父皇麼,如今怎還待父皇如此客氣,真是讓父皇不快啊。”輕笑出語,褚纏淵手指輕按了按褚秋笙臉龐的血痕。
“是秋笙太過見外了,秋笙以後定不會再如此,父皇不要生氣。”輕揚頭,褚秋笙雙眸隱含一絲愧意的看著對方深邃幽暗的眼眸。
看著褚秋笙蒼白的麵容與期待的眼神,褚纏淵輕勾起莫測的笑意,未出一語。對視良久,褚纏淵方悠然站起身,將褚秋笙早已疲憊虛軟的身子放在床褥上。
“以後不會再犯?我想今後我也不會給皇兒犯此錯誤的機會了。如今皇兒想必也累了,早些歇息罷,明日父皇會再來看你,但願皇兒身子到時已是無恙。”
笑意灑然的看了一眼褚秋笙微合的雙眼,褚纏淵轉身向外走去,所過之處,皆是淡淡清香縈繞。
聽到褚纏淵消失在門前的腳步聲,褚秋笙方才緩緩睜開眼,眉宇間隱含些微疲憊。
“殿下……”
柳嫣快步走上前,雙眸噙淚的看著臉色蒼白勝雪的褚秋笙,神色滿是擔憂羞愧。
“都是柳嫣的錯,柳嫣不該將藥單讓燕妃拿去,害殿下受如此多的苦。”
“我想靜靜。”褚秋笙無力的揮揮手,示意柳嫣一乾人等出去。
柳嫣雙眸大睜的看著褚秋笙,此刻隻覺褚秋笙定是怪罪自己了,待看到褚秋笙平靜得無丁點波瀾的麵容,心神更是倉惶恐懼,不知該如何是好。
“都出去罷。”冷淡的話語再次響起,卻已然隱含了一絲不耐。
柳嫣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次頭,方抽噎的站起身,與眾位宮女侍從走出寢殿。
雙手無力的撐起身子,褚秋笙看著瞬間空無一人的寢殿,身子無力的靠在床柱上,呼吸之氣越見急促。
待深吸幾口氣,氣息漸漸平穩之時,褚秋笙驀的抬起自己的右手,狠狠的拍向自己心口之處,鮮血瞬間從口中噴湧而出。
一根金色的細針隨著褚秋笙的動作,快速的從心口之處飛射而出,倒插在一旁的牆壁之上。
輕拭儘唇角的鮮血,褚秋笙伸手拔下那根被褚纏淵插入自己體內的金針,雙眸微漾嘲諷的笑意。
褚纏淵確實是想殺了自己,那最初刺向自己心口的一針自己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濃烈的殺氣。之後在替自己拔針,一手在自己後背上順氣的時候,卻是想將這根金針從後背刺入自己的心口,若非自己反應快,反手將褚纏淵抱住,並及時“告白”,擾亂對方的心緒,恐怕這根就不是插到離心口之處一厘米之處了,而是正中心口。而自己,此刻恐怕也已經是一具死屍了。
身體內鈍疼難忍,多處穴位皆被封,自己周身原本漸漸恢複的精神力亦是被削去不少。如今看來,縱使褚纏淵不會再動手,自己這身子也抗不了多久。
而褚纏淵那架勢又豈是想放過自己的意思,那話中含話,不知繞到何處。恐怕隻待明日,明日便會……
輕笑出聲,褚秋笙緩緩的下床,走向臨窗之處,伸手推開封閉的門窗,任窗外細雨飄散至屋內。
天色漸漸沉暗,褚秋笙似未感覺到身子的酸疼與冰冷,隻是靜靜的看著那越見黑沉的天際與傾盆驟雨欲來的黑暗天宇。
“殿下,把窗子關了吧,這風吹著會著涼的。”
柳嫣進來見自家殿下任由風吹的身子,不由瞬間擔憂起來,此時也顧不得以下犯上,腳步快速的走上前,“澎”的一聲關住窗戶,擋住外麵已刮起的大風與飄散的細雨。
褚秋笙也未阻止柳嫣的動作,隻是平靜的出語道。
“可有琴?”
“有,殿下。”
“拿一張琴給我。”冷淡出聲,褚秋笙神色平靜的看著柳嫣。
柳嫣被褚秋笙如此看著,不知為何心中突生緊張,雖覺殿下自方才醒來之後,性子與行為皆與往常大是不同,但此刻卻也不敢多問,隻是快速的步出大殿去拿琴。
片刻,柳嫣手捧一張香楠紅木古琴進來,冰冷的琴弦上似有點點光華流轉,晶瑩光潤。
“殿下,奴婢隻找到這張琴,這琴是仙逝的惠德皇後在世時所用之琴。”
褚秋笙微頷首,拿過柳嫣手中的古琴,看也未看,便緊抱著古琴向大殿外走去。
柳嫣似未想到殿下會聽到惠德皇後竟會無丁點反應,且句話未說就直走出大殿,看到褚秋笙如此舉止,柳嫣神色不由有著些微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