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醒悟過來之時,便看到褚秋笙早已隻身步入雨幕中,細密的雨絲已將那一身單薄的衣衫淋濕滲透。
狠跺腳,柳嫣快速的拿過一旁的雨傘,衝入雨幕向褚秋笙之處追趕而去。卻不想,明明是極為短的距離,卻是始終也無法追趕上。
輕踏滿是積水的青石板,褚秋笙任由冷風吹過濕透的衣襟,冰涼自己的身子。此時的褚秋笙早已對此漠不關心,滿心隻注視著那屹立在皇宮正中央之處的帝王寢宮。
…………
溫暖如春的寢殿內,明亮的燈光將寢殿照耀得如同白晝。
褚纏淵一手拿著一杯紅色的水液,對著燈光輕漾了漾酒杯,那鮮紅的酒液在燈光下反射著迷人的光彩。
“陛下,欲桃白酒可還要?”
雲清藍將手中已勘滿白酒的琉璃杯遞給褚纏淵,笑容溫和輕聲詢問。
“當然。”
接過白酒,褚纏淵笑意邪肆的將手中的白色的欲桃酒一點點傾倒入另一隻手中的紅色酒液中,兩種水液混合,色澤漸漸加深,片刻便濃膩的似一杯粘稠的鮮血,散發著醉人的醇香與淡淡的甜腥味。
輕飲一小口,褚纏淵笑容輕佻的看著對麵正含笑看著自己的雲清藍,微笑開口道。
“酒是好酒,就是少了一些助興的東西。”
“哦?陛下想要什麼來助興?”
“一直知曉皇後的舞姿傾國,卻未曾得以一見,如今不知可否為為夫起舞?”
“可以,但若沒有好的樂曲,我是不願就此起舞的。”雲清藍輕揚眉目,笑意溫潤的輕笑出聲,話語之意明顯有著拒絕之意。
褚纏淵正欲開口之時,卻聽到一陣清靈的琴音傳來,虛渺的琴音穿過重重雨幕在這黑夜中更顯幽靜,清明。
“可巧,這老天都要幫朕,皇後如今可還有什麼要求否?”
大笑出聲,褚纏淵笑容滿溢的看著雲清藍,神色滿是戲謔。
“無……”
雲清藍知曉此刻是再無理由拒絕,隻得走至大殿正中央,翩然起舞。
褚秋笙席地坐在滿是雨水的地上,古琴正放在自己盤起的雙腿上,雙手輕拂琴弦,眉宇間一派淡然。
狂風驟起,大雨傾盆,虛渺的琴音漸漸的被這雨聲與狂風衝刷的零零落落。
十指猛的拂過琴弦,原本清靈的琴音瞬間變得激昂澎湃,若鼓點陣陣直擊人心。雨聲此時已變成了那戰意盎然的琴音的伴奏,狂風隻能襯托這琴音的洶湧。
激烈的曲聲直逼人心,令人喘不過氣,若孤島困獸,身處絕情找不到出路。片刻,琴音漸漸低沉下去,沉重的曲音中隱含些微輕鬆與歡樂,但卻隻讓人覺得嘲諷與戲弄,若身處逆境中的人看到了光明,本以為可以找到出路,歡樂不已。卻不想到頭來隻是一場玩笑,再次斷絕了所有退路,絕望欲死。
滴滴血水沿著指尖沾染到琴弦上,褚秋笙此刻早已覺得身子寒冷如冰,身旁更是早已聚集著不少侍衛與宮女,然而,卻無一人上前,更無一人替褚秋笙撐傘擋雨。
“嗡……”
琴弦猛的一震,一根根堅固柔韌的琴弦似不堪重負般,一根接一根的斷掉。
十根琴弦十去九,斷九餘一。
看著已無用的古琴,褚秋笙釋然而笑,輕溢的笑聲清冷如冰。
“九死一生,九死一生……”
低笑出語,褚秋笙將手中的古琴隨意丟擲在地上,晃悠的站起身,腳步蹣跚的向來路走去。
溫暖的宮殿內,寧靜清幽。雲清藍早已在曲音彈至一半之時便停下了舞步,此時更是笑意溫和的看著一直笑得邪異的褚纏淵。
“陛下,怎麼看?”
“皇後認為此子如何?”
“清藍不敢妄語,不過倒是覺得這太子膽子倒是變大不少,居然在深夜之時,敢至陛下寢宮門前撫琴,此事還是第一次見到。”雲清藍淡笑應著,笑容輕淺的坐在褚纏淵身旁。
“你可知這是何曲?”褚纏淵並未接話,反是笑容魅惑的看著雲清藍,然那笑意未有絲毫到達眼底。
“清藍才疏學淺,並未聽過此等曲子。”
“既是不知,皇後如今可要記好,此曲名為《嘲龍戲鳳》。”
“澎……”手中的玉杯瞬間掉落在地麵,雲清藍神色瞬間滿盈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