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 在她第二次翻過這堵牆落地的時候……(1 / 2)

黎漾捧著茶盞坐在沈琮對麵。她微微低垂著頭,捧在手裡的茶杯裡蒸騰熱氣翻滾著升起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的脊背僵直著,捏著茶碗的手指輕輕的在白瓷的杯壁變換著位置,看上去似乎有些緊張。

黎漾此刻正在懊惱著自己剛才不計後果的翻牆行為,但此時後悔已經太晚了。她小心翼翼地抬眼偷偷看向沈琮。

沈琮正拿著書坐在書桌前,身後是掛在衣架上的黑色的毛皮鬥篷,微微晃動的燭火在他身上勾勒出朦朧的輪廓。他穿著一身紺青色的常服,衣領妥貼整齊的互相交疊著,袖口處做了收口的處理包裹住他的小臂,衣袍上繡著黎漾看不清的暗紋,在燭火的照映下像是一頭凶獸蓄勢而動。

“你就不怕被府兵當作刺客?”沈琮覺得自己再不出聲,身上就要被黎漾盯得多出兩個洞來。他有的時候實在看不透黎漾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不是個文靜的性子卻偏偏要將自己藏在眾人之中。

“我是打過招呼的呀。”黎漾後知後覺的將自己的目光移開,在屋子裡四處打量的時候又落在了沈琮的書架上,黎漾此時說話的聲音遠比和十七說話的時候要小得多,“就是那個躲在樹上的人,不是你安排的嗎?”

“你如今倒是不怕本王了?”沈琮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也和傳聞中帶著讓人受不住的冷意不一樣。沈琮還記得幾日之前的宮宴上,黎漾低垂著眉眼亦步亦趨的跟在自己身後連呼吸都不敢太重的模樣,隻是幾日的光景竟有這般明顯的變化。

黎漾將手裡已經失去熱氣的茶杯放回到桌上,她將手指收攏到手心裡。低聲道:“還是有些怕的,但你是沈珺的小叔呀。”黎漾替自己找著借口,她小幅度的搓著自己的手指,她一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沈琮的書房裡沒有點炭盆,和兄長一樣這也是個不怕冷的怪人。

小叔,是一個沈琮很久沒有聽到過的稱呼,小的時候黎漾剛還經常小叔長小叔短的叫著自己。可直到某一天小姑娘知道小叔是長輩了之後就開始喊自己的名字,原因是她聽先生說隔著輩分的人是不能夠在一起的。

沈琮努力的讓自己不再去想以前的事情,他看見黎漾有些冷的搓著自己的手指一副小心的模樣,才想起來,黎漾是怕冷的。

冬日裡往往是離不開暖爐的。可就是怕冷的黎漾卻在宮宴那天解下了自己的鬥篷穿在了沈珂的身上。

沈琮招了招手,很快就有奴仆將炭盆送了進來。燒得通紅的銀絲碳烘的整個屋子裡頓時熱了起來,炭盆被放在黎漾的麵前,她此時正小心的將自己的手和腳伸到炭盆附近感受著翻滾的熱意從腳底一直蔓延到身上,她舒適的喟歎出聲,卻在發覺這裡不是自己的茶心閣時而緋紅了雙頰。

“多謝王爺。”她囁嚅道,想要收回手腳卻又舍不得那點暖意。

許久的安靜之後還是黎漾先開口打破了靜謐的氣氛。“那個,聽說王爺和二殿下起了衝突?”黎漾有些斟酌著用詞,沈琮聽到她的化之後從書卷中微微抬起了頭,那刻畫著凶獸的麵具在昏暗的燭火下更顯得猙獰,也襯得他露在外的半張臉膚色慘白,黎漾聽到他隨意的說著:“你若是直接問本王為何要打斷他的手臂,興許本王還會高興一些。”

“那是為什麼?”黎漾順著話就往上爬,眼睛裡滿是好奇。

沈琮饒有興味的看著黎漾,小的時候是個想什麼做什麼的性子,如今和自己說話的時候卻要反複斟酌字句,他不是很理解黎漾的想法:“本王願意。”沈琮今日才知曉前幾日獸舍裡黎漾和那左相女兒發生的衝突,他的聲音有些冷了下來,“也是沈玨活該。”

黎漾的手指微微顫動,收回了目光不再言語。

說他活該,是因為前幾日獸舍的事情嗎?黎漾隻覺得應該是自己多想了,她低著頭看著自己並不似其他姑娘一樣染著蔻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