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本以為黎煜會直接往姑娘那裡去,卻沒想到自己卻被墨燈拽著站在了郎君麵前。黎煜從馬上翻身下來,墨燈已經將黎漾的眼線抓到了自己麵前。“姑娘吩咐你在這裡等我?”黎煜的聲音有些低沉,聽不出喜怒,臉上倒是平日裡一貫的嚴肅樣子。
“是姑娘身邊的辛夷姐姐,讓我在這裡看見郎君回來就去知會姑娘一聲。”柱子不敢說謊,要說整個國公府裡他最崇拜的就是年不過十八的郎君,雖然陛下封世子的旨意還未下來,但闔府上下那個不曉得郎君繼承鎮國公的位置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黎煜輕哼一聲,說是辛夷吩咐的實際上就是黎漾要求的。他最是了解這個妹妹,每一次犯了事就會讓人在門房看著,若是自己或父親回來了她就會躲到母親那裡去,好免去一頓說教。
“我知曉了,你下去吧。”黎煜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思及被妹妹帶回來的燙手山芋,估計這些日子這位北夷來客都要住在府裡了。墨燈上前半步道:“郎君可是有顧慮?”
黎煜的聲音瞬間冷了好幾度,他和北夷交鋒這麼些年,對義渠錚的了解不說深刻,但也比旁人多了不少:“墨燈,你可知道義渠錚為何會從十一部裡脫穎而出坐上那王位嗎?你可不要小看了這位不諳世事的小公主,若是沒有她母族的支持這北夷的王位是誰的還不一定呢。”
黎煜伸手握住腰間的佩劍,他大步的朝著府中走去。地麵上的雪已經化的乾乾淨淨看不到半點痕跡,他才走到一半就看見沈珺搖著扇子在一棵枯樹下等著自己。
“救兵?”黎煜停下腳步他倒是不驚訝太子會在這裡,隻是他看起來像是專程在這裡等自己的樣子,仔細論起來沈珺倒是比自己更像是黎漾的兄長。太子殿下合起了折扇,以扇骨輕敲手心搖著頭道:“非也,非也。”
黎漾坐在自己院子裡的秋千上,這秋千是她小時候求著父親替她綁的,為此皇伯伯還從獵場裡移栽了一棵有些年頭的梨樹過來。每一年秋日,梨樹上都會結滿了果子。樹下埋著的那兩壇梨子酒就是用這樹上的梨子釀的。
她捧著手爐正感歎著天氣什麼時候才能回暖,蒼術在一旁算著日子:“再過幾日就是除夕,等過了年就是立春,在一眨眼就要入夏。”黎漾聽著蒼術眨眼間就數過了大半年笑了起來,她看到穿著北夷服飾的義渠朵兒正在院子裡投壺,奇了怪了,大漠長大的小公主看起來倒是一點也不冷的樣子。
“這就是蔓蔓阿姊不知道的地方了吧,北夷雖然在大漠中,但是穿過沙漠再往北邊就是雪山,我是在雪山上出生的,隻是雪山距離北夷王庭很遠很遠,所以我也已經許久沒有回去過了。”和黎漾說一半留一半的性格不一樣,義渠朵兒對黎漾是十分信任的,她將自己知道的能說的事情毫無保留地都告訴了黎漾,為了讓黎漾能夠將自己留在國公府內甚至願意將自己獨有的易容手段教給她。
“姑娘,太子殿下來了。”院門半敞著,沈珺抬手輕輕一推就開了,他站在黎漾的院子外麵,揚了揚手裡的灑金信箋,遠遠的就喚道:“黎蔓蔓,父皇說了這段日子就由國公府好好招待北夷貴客了。”
義渠朵兒開心的丟了羽箭,轉身就往黎漾身邊跑去。這幾日國公府怕是許久未曾這般熱鬨過了,隻是,沈珺的眸子微暗,隻是不知道北夷選擇這個時候休戰且來京是打的什麼算盤。
“若是孤要你留在京城,你可願意?”黎煜此時正站在黎漾看不見的地方,沈珺的模樣落在他的眼中,讓他又想起了方才二人的對話。
“關於留在京中的事情,末將已有了決斷。”黎煜拱手,若是京城即將掀起風浪,他國公府那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黎漾倒是喜憂參半,雖然她對義渠朵兒的易容之術相當的感興趣,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荷包又要在沈琮那裡多留幾日就覺得心中一片懊惱。誠然,她在鋪子裡和沈珺提議的時候是多了些促狹的心思,但在母親提醒之後她也明白了這件事的不妥之處,隻能再另想辦法了。
當天晚上,在沈珺的默認與沈琮的推波助瀾之下,國公府住進了一位北夷人的消息傳遍了京城各大官員的家中。有人隻當是個玩笑,有人卻連夜上書。黎漾躺在床上想著明日朝堂上會有怎樣的紛爭緩緩地合上了雙眼。
因為昨天晚上又下了一場大雪,坊市裡的路上又變得泥濘起來,本想著出去玩的義渠朵兒一看這樣的天氣一個拐彎來到了黎漾的茶心閣。